二十五章
日内瓦再一次得到了加尔文。他穿着黑袍子站在熟悉的议会厅前面,二十五张脸都转向了他。小议会的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看上去比他们赶走他的时候老了些,但更有尊严,看上去比他们所记得的更和蔼些,谦卑些,他们也知道,他在全欧洲比以前更有名些。
加尔文回来了,议员们松了口气。日内瓦不能没有他,他们准备了礼物欢迎他:一件崭新的黑天鹅绒袍子,领口镶了毛皮,还有加农街上的一栋小房子。这条街离教堂很近,屋后有片小院子,从那里可以看到蓝色的莱蒙湖。圣皮埃尔教堂里巨大的石柱间新立起了一座木雕的精致的讲台。议会又派出特使和马车去斯特拉堡接加尔文夫人和她女儿朱蒂丝。秘书记录下了小议会的决议“永远留住加尔文”。
日内瓦迎回了加尔文,加尔文回到了日内瓦。他没有要求回来。他第一次路过这里时,也没有要求留下来。同样,他也没有要求去斯特拉堡。但他不是自己的主人。他的那颗心是“被杀的牺牲”,是自愿献给神的。只要是他的主差遣,他就愿意去。然而,想起那些可怕的暴徒和日内瓦的罪恶来,他不能不往后退一下。加尔文以略带责备的口吻写信给法雷尔:“如你所愿,我在此安顿下来了。愿神的旨意成全。”
加尔文刻不容缓地提出了计划,在给法雷尔的信上说:“我一回来向议会报道之后,就立即告诉他们,除非建立一个公认的管理机制,教会是站立不住的。神的话语里对此教会管理机制已经有了描绘。此机制也在古教会里实行。然后我柔和地指出了一些要点...
...“
坚定而柔和 -
这就是方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大事上,对任何人不存怀恨之心,宽恕以前发生的一切,把那些容易使别人不舒服的事放在一边,不惜任何代价,要控制自己不发怒,无论是头痛,胃痛,哮喘还是其它疾病,都不能成为理由,不管是敌人还是那和平的欢迎底下所隐藏的问题都不能阻拦。如此去行就要去改革那陷入混乱的基督的教会,这也就意味着改革整个城市,因为整个城市都属于教会。
上帝和天使在观看,看着加农街上小屋子里这个背负重担的人,看到他跪着祷告。在他面前是一本翻开的圣经,他为自己祷告求力量,为这个教会,为这座城市祷告,他是被召来此地的。
加尔文回来后两天,圣皮埃尔的克莱芒斯大钟敲响,将人们召来开一个特会。议会全体议员身穿象征日内瓦城市的黑,灰色相间的衣服坐在一起。加尔文站在新讲台上,告诉众人世界上正发发生的那些骇人的消息:土耳其军队侵入了凶牙利,德国各地城镇乡村里瘟疫横行,在法国,迫害宗教改革的火刑架上烈焰熊熊;讲台上传来清晰的声音:“让我们在主面前谦卑下来,让我们为这个世界祷告,为我们的弟兄姐妹祷告,愿主我们的神保守我们的城市,阿门”。
第一个主日,加尔文又出现在讲台上,人们等着要听他讲被赶走和被请回来的原因。他一句指责,怨恨的话都没说。他按照他的习惯,一卷书一卷书,一章一章,一句一句地宣讲圣经。他接着三年之前离开时的那句经文开始讲。
“回来后的第一个月里,我有那么多的事要做,那么多的烦恼,我几乎要累倒了...
...然后这一切却又使我得安慰得力量,因为我们努力不是妄然的,不会没有果子。“这是他写给巴塞尔一位朋友的信,他让维勒特留在日内瓦帮助他,告诉法雷尔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从我身边被拖走“。
加尔文谦卑地写信给父亲般的布舍牧师:“对于我来说,我不想得罪任何人... ...直到...
...我忍无可忍。您不必为我所许过诺要忠心服事担心。假如我在任何方面不能做到您所期望的,您知道我在您的手下,愿意顺服您的权威。请您行使一个父亲向儿子所行的警诫,管教和一切权力。请原谅我的仓促...
...我被如此众多的事情所缠,几乎都不是我自己了。“
依多莱特开始在加农街11号打开行李,安顿起来。这里比斯堡的宿舍好多了。议会已在房子里放置了家具,楼上的三间小卧室有两张核桃木,一张枫木的床架;楼下的屋里有一张方桌和长登,4张松木长桌和十来把椅子,书房里有张书桌,一只大书架,两条来访者坐的长登。依多莱特用斯堡带来的东西把房子打扮得很吸引人。
街的一头有一水泉,妇女们在此洗衣,取水,人们也在这里饮马。依多莱特在后院种上了蔬菜,用丈夫的工资将家安排得还过得去。加尔文的薪水是每年五百先令,再加上十二袋玉米和两箱葡萄酒,这些粮食可以保证家里每星期可以烤出20只面包。加尔文的工资比其他牧师们稍高一些,议会说因为加尔文大师要接待很多过往的客人。
有时客人们不只是过往而是在此往下。女主人不得不经常尽全力安排她的收支。加尔文的妹妹玛莉亚嫁了一位日内瓦人,有了自己的家。弟弟安东尼也结了婚,后来在城外买了房子,但他们全家一般都住在加农街的这幢房子里。
这是住着加尔文夫妇,朱蒂丝,安东尼和妻子安妮及四个孩子。此外这扇门里不断的有访客,信使们进进出出。
这不算是个安静之处。在各种活动的喧闹之中,加尔文准备了他的讲章,书信,写下了他那些伟大的书卷和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