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授圣职礼
基督的教会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圣礼,它是由教皇的教会所捏造的。全部新约对于这圣礼不仅没有给予任何恩典的应许,而且完全没有提到。把那不能证实为上帝所设立的事,宣布为上帝的圣礼,这是很可笑的。我并不主张把这许多世纪以来的仪式加以非难,但我反对以人的捏造当作神圣的事,并且我认为把不是神所设立的看为神所设立的,乃是不对的,免得我们成为敌人的笑柄。我们应该留心使我们所夸的每一信条,都是确实的,纯粹的,而且是以经文作为根据。但我们对现在所说的圣礼,完全不能这样行。
教会没有权捏造神的新应许,如有些人所空谈的。这些人以为教会所规定的,和上帝所规定的,有同样的权力,因为教会是在圣灵的指导下。但教会是因信仰而从应许得生命,而且是被这应许所培养所保存。那即是说,上帝的应许创造教会,不是教会创造上帝的应许。因为上帝的道高于教会是无可比拟的,并且在这道里面,教会既是被创造的,就不能有所命令,规定或创造,乃只是被命令,被规定,和被创造。有谁能生他自己的父母呢?有谁能首先产生自己的创造者呢?教会可能做的一椿事,即是分辨上帝的道和人的话;正如奥古斯丁承认,他相信福音,是被那宣扬福音之教会的权威所感动。这并不是说,教会是在福音之上,否则,教会也就是在我们因教会的宣扬所相信的上帝之上了。但正如奥古斯丁在别处所说的,真理本身把握着心灵,使它能够最正确地判断万事,但不能判断真理,而只能无误地确说,这是真理。举例以明之,我们的理性可以很正确地说,三加七等于十。理性虽不能否认这是真的,但也不能说明为什么这是真的。理性为真理所掳,不能判断真理,而是被真理所判断。教会的心意也是如此。当教会受圣灵的启迪,她也可以判断并承认教理,但不能证明这教理,却极确实知道有这教理。正如在哲学中一般,没有人能判断普遍的概念,但一切是被普遍的概念所判断,照样在教会中圣灵的心能看透万事,却没有一人能看透了它,如保罗所说的(参林前2:15)。但关于这点且待别时再说。
的确教会不能给予恩典的应许,因为这完全是上帝的工作。所以教会不能设立圣礼。她即令能够设立,也不能以授职礼为圣礼,因为谁知道什么是有圣灵的教会呢?因为决定这样的事,通常仅有少数主教或学者在场,很可能这些人并不代表真教会,而且都可以犯错误,如会议一再犯了错误一样,特别是君斯坦斯会议,犯了最坏的错误。只有那为普世教会所批准的,而不仅为罗马教会所批准的,才是建立在可靠的基础之上。所以我承认授职礼是一种教会的仪式,相等于其他由教父所引进的仪式,如祝圣花瓶,房屋,礼服,水,盐,烛,草,酒等物。没有人称这些事为圣礼,在它们里面也没有任何应许。同样,用油抹在人的手上,或剃他的头等等,也都不是施行圣礼,因为这些事并不带着应许,它们不过是预备那人作一定的工,像预备一个器皿和一件工具一样。
但你将答复说:“丢尼修在他的教会圣品阶级(Ecclesiastical
Hierarchy)一书里面枚举了六种圣礼,而在其中也包括了授圣职礼,你对他又怎样讲呢?”我回答说:我很知道他是古代的惟一著作家被别人引来支持七种圣礼,只是他省略了婚姻一项,所以他仅有六种圣礼。别的教父著作都没有提到这些“圣礼”,他们也从不以它们为圣礼,因为捏造圣礼都是近来的事。诚然,说得更勇敢一点,不管丢尼修是何许人,用他来作护符,使我大为不悦,因为他没有一行著作是建立在可靠的学问上。请问,在他的天上圣品阶级(Celestial
Hierarchy)一书里面,他凭什么权威和理智建立他论天使的杂碎呢?许多好奇和迷信的人在这本书上绞尽了脑浆。假如一个人读了他的书以后,加以公正的判断,他岂不是觉得如在做梦吗?但在他的神秘的神学(Mystic
Theology)一书中,他的主张简直危险,与其说他是一个基督徒,不如说他是一个柏拉图派,但有些最无知的神学家对这本书还大吹特吹。假如我能如愿以偿,我希望凡有信心的人,完全不要注意这些书。你不但不能够在这些书里面认识基督,而且连你已经认识的都将丧失。我知道我所说的不是没有根据的。我们当听信保罗的话,好叫我们知道耶稣基督并祂钉十字架(林前2:2)。祂是道路,生命,真理,祂是我们达到天父那里的梯子,如祂自己所说的:“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14:6)。
这个丢尼修在神品阶级一书里面,除了叙述教会一些仪式,玩弄一套不加证明的寓意以外,还行了什么呢?他所行的,是正如在我们当中那著Rationale
Divinorum一书的作者所行的一样。这种寓意的研究,都是闲人所干的事。你想我用寓意来在创造中玩弄任何事物,会有什么困难吗?波拿文士拉(Bonaventure)不是用寓意把文学牵扯到神学里面去吗?格尔森(Gerson)甚至把更小的多纳徒(Donatus)改变成为一个神秘的神学家。我不难写一部书论神品阶级,比丢尼修所写的更好,因为他不知道有教皇,红衣主教和大主教,他把主教列于首位。谁的思想是那么贫乏,连寓意解释都不会用呢?一个神学家非先通达圣经属文法和文学的解释,我不要他用寓意解释;否则他的神学要使他陷入危险,如俄利根一样。
所以一椿事并不只因由丢尼修论及就成为圣礼了。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把那在他的著作中论及而继续到今日的游行也变为圣礼呢?苟如是,教会有多少仪式,就必有多少圣礼了。他们站在这不稳定的基础上,竟捏造了所谓“不能磨灭的特性”,以之加在他们的这个圣礼上,又不可磨灭地印在那些受职的人身上。这些观念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凭什么权威或什么理由设立的呢?我们不反对他们自由捏造和任意发表意见,但我们也坚持我们的自由,而且叫他们不要擅权,把他们的意见变为信条,像他们向来所行的一样。我们为求息事宁人,使自己适应他们的仪式,也就够了;但我们拒绝受缚于这些事,好像它们与得救有关一般,其实它们是为得救所不必须的。他们若放弃专制的要求,我们就自然服从他们的意见,与他们和平相处。一个基督徒本来是自由的,若服从那不是从天和神来的遗传,乃是又可耻又邪恶的奴役。
我们现在要提到他们最强有力的辩论,即基督在最后晚餐所说的话:“你们应当如此行,为的是记念我”(林前11:24)。他们说,基督在此任命了使徒们作神甫。他们又由这一节经文下结论说,圣餐饼酒仅是给神甫的。总之,他们随心所好解释了这段经文,好像他们可以任意用任何地方所找着的基督的话来证明任何事一般。但那是解释圣经吗?请答复我罢!基督在这里并没有将应许赐给我们,仅吩咐我们这样行,为的是记念祂。当基督把施洗和传道的任务交给人的时候,祂说:“你们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万民听,奉我的名施洗”等语,他们为什么不也下结论说,基督在这里也按立了神甫呢?因为传道施洗乃是神甫应有的职责。再者,照他们说,神甫如今所有主要和不可少的职责,既是在于守祈祷时,那么有些经文记载着,基督在许多地方,尤其是在客西马尼园里,吩咐了门徒要祷告免得入了迷惑(太26:41),试问他们为什么不也在这些经文中发现授圣职的圣礼呢?他们为规避这论点起见,也许要说,基督并没有吩咐他们祈祷;所以他们只守祈祷时就够了。这样说来,神甫的这工作就不能在圣经中任何地方找到证明了,因此他们那祈祷的神甫职就不是出自上帝,正如事实所表现的。
请问,古代的教父有谁以为这一段经文是给神甫授职呢?这新奇的解释是从哪里来的呢?我要告诉你。他们想用这种计划来造成不能和解的分裂,使教士和平信徒彼此分离,甚于天壤之别。这是大大损害洗礼的恩典,混乱我们在福音中的团契。此处真是教士压制平信徒的根源。他们信靠那使他们的手成为圣洁的外表膏油礼,剃度,和礼服,不仅把自己高抬样那只被圣灵所膏的平信徒以上,而且差不多把平信徒看做和狗一般,不配同他们包含在教会中。因此他们对人放肆要求,威胁,勒索,压迫。总之,授职圣礼向来乃是他们在教会中用来造成了并将要造成一切可怕的事的最得意设计。在这里基督徒的兄弟关系泯灭了,牧人变成了豺狼,仆人变成了霸主,教士变得比世俗之子还坏。
假若他们不得不承认我们这些受了洗的人都是祭司(按即神甫),正如我们果真都是祭司,而且他们仅是经我们同意方受了传道的职分,那么他们立刻就应该知道,除非是我们自己愿意,他们没有权力管理我们。因为彼得前书二章记着说:“惟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所以我们凡做基督徒的,都是祭司。但我们所说的祭司,是从我们当中选择的传道人,他是以我们的名义执行一切。祭司的职分无非是传道的职分,正如我们从哥林多前书四章所知道的:“人应当以我们为基督的执事,为上帝奥秘事的管家”。
因此凡不按照教会的付托宣扬圣道的,根本就不是祭司。再者,授职礼无非是教会选择传道人的一种仪式。因为玛拉基书二章给祭司下定义说:“祭司的嘴里,当存知识,人也当由他口中寻求律法,因为他是万军之主的使者”。这样你可以确实知道,凡不是万军之主的使者,或凡蒙召作使者以外工作的,都绝对不是祭司,如何西阿说:“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何4:6)。他们又称为牧师,因为他们应当牧养教导人。所以他们那些只守祈祷时并举行弥撒的人,真是教皇的祭司,但不是基督的祭司,因为他们不仅不传道,而且没有蒙召去传道;甚至这种神甫职与传道职是完全不同的。因此他们是守祈祷时,和举行弥撒的祭司,即是一种活的偶像,徒有祭司的空名,实际上他们是像耶罗波安在伯特利从不属利未人的凡民所立的祭司(王上12:31)。
试看教会的光荣消失到哪里去了!整个世界充满了神甫,主教,红衣主教和教士,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因其职分而传道的,除非他是另外受了一种不同的召才去传道。他们以为单单重复念诵祈祷文,举行弥撒,就算是尽了他们对授职圣礼的本分。而且他们并不诚心守祈祷时,如果诚心守的话,也不过是为自己祈祷,把他们的弥撒当作献祭——这是极端的错谬——实则弥撒不过是领圣餐而已,所以显见那将这类人造成教士的授职圣礼,无非是人的捏造,是由那不知教会,祭司职,传道职或圣礼为何物的人所设计的。授职礼如何,它所造成的神甫也如何。除了这些错谬和蒙昧以外,还有一种更坏的奴役。他们因为要和其他被他们看为凡俗的基督徒作进一步的隔离,就像区伯利(Cybele)的祭司一样自阉,自取虚伪独身的担子。
这种虚伪和错谬不仅禁止那由法律所禁止,由大家所了解的重婚,即同时有两个妻子,而且禁止他们所谓的重婚,即一个人先后和两个处女结婚,或和寡妇结婚。这最圣洁的圣礼,是如此的神圣,若一个人结了婚,妻子还在,他就不能成为神甫。若一个人由于事前不知道,或由于不幸的机缘和一个曾经堕落的女人结婚,他也不能作神甫,此处可算是达到了圣洁的顶点。但假如一个人嫖了一千个娼妓,或强奸了无数的妇人和处女,或蓄了无数的侍酒美少年,这都不足以妨碍他做主教,或红衣主教,或教皇。再者,保罗所说的:“作一个妻子的丈夫”必须解释为“作一个堂会的教士”,所谓“不可兼任的教士职位”便因此发生了。同时那作慷慨施主的教皇却可以准许一个人有三个二十个甚至于一百个妻子——我应该说堂会——只要教皇受了那人金钱和权利的贿赂——我应该说,只要教皇受了虔诚爱心的感动,并受了顾念堂会之心的驱使。
你们这些配得这授职圣礼的教皇呀!你们这些并不是大公教会而是撒旦一会黑窟中的魔君呀!我要和以赛亚一同喊叫说:“你们这些亵慢的人,就是辖管住在耶路撒冷这百姓的”(赛28:14);还要和阿摩司一同喊叫说:“国为列国之首,人最著名,且为以色列家所归向,在锡安和撒玛利亚山安逸无虑的,有祸了”(摩6:1)。这些奇怪的神甫是使上帝的教会蒙受怎样的耻辱啊!这些主教或神甫,有谁懂得福音呢?我且不问有谁传扬福音呢?那么他们为什么夸称为神甫呢?为什么要被人看为比平信徒更圣洁,更优秀,和更有权能呢?凡没有学问的人,或如保罗所说的,凡能说方言的人(林前14:23),谁不能够守祈祷时呢?但是按时祈祷,乃是修道士,隐士,和私人所做的,而这些人乃都是平信徒。神甫的职务本是传道,若他不传道,他不能算为神甫,正如图画中所绘的人,不能算为一个实在的人一样。一个人之所以为主教,就在于任命这些空谈的神甫吗?或是在于为教堂和钟铃祝福吗?或是在于为儿童行坚振礼吗?断乎不是。任何执事或平信徒都能做那样的事。传道才使人做神甫和主教。
所以我的忠告是:凡想有安全的人你们要逃避;你们青年人要离去,不要加入这种圣洁的阶级,除非你们决心要传福音,而且能够相信你们并不因这授圣职礼便丝毫优于平信徒!因为守祈祷时算不得什么,举行弥撒也不过是领受圣餐。你有什么是平信徒所没有的呢?是剃度和礼服吗?但仅有剃度和礼服的神甫,是何等可怜的神甫!是在你的手指上膏了油吗?但一切基督徒在身体和灵魂上,都被圣灵膏抹成圣了。在古时候,他们用手接触圣餐,也正如现在的神甫一般,但今天我们的迷信认为平信徒用手接触圣餐杯或圣餐饼,就算是大罪;连一个童贞的修女,也不配洗濯圣餐杯罩和圣坛上的圣布。天哪!这授职礼变得怎样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了。我料想他们不久将不许平信徒和圣坛接触,除非是捐钱的时候。这些无聊的人用他们荒唐和幼稚的幻想,讥笑并摧毁了基督教的自由和光荣。我每一想到他们邪恶的专制,几乎不能自持。
所以凡知道自己是基督徒的,应该确知我们都是祭司,我们彼此们没有分别,即是说,我们对圣道和一切圣礼都有同等权。然而,一个人除非经教会同意,或由上级呼召,就不能使用这权。因为凡是公有的,私人不能据为己有,除非他是奉了召。所以授职礼,若有什么意义,也无非是一种仪式,是用来召人为教会服务的。再者,祭司的职务无非是传道,你所要注意的是传道,而不是传律法,乃是传福音。执事不是像现在一样,仅仅读读福音书或使徒书信,乃是为教会分配赈款给穷人,以便神甫不为俗务所累,好专心祈祷传道为事。设立执事的目的就是如此,我们读使徒行传六章就知道。所以凡不知道或不宣传福音的人,不仅不是神甫或主教,而且是教会的祸害,他们假神甫或主教的头衔,披着羊皮,在教会中压制福音,凶暴如狼。所以除非那些如今充填教会的神甫和主教,用别的方法作成他们得救的工夫,即是发觉他们自己不是神甫或主教,而且痛惜自己徒具空名,既不知道,又不能够履行其职责,而因此流泣祈祷,为他们虚伪的生活哀哭,不然,他们就真是永远沉沦之人,而且是应验了以赛亚的话说:“所以我的百姓,因无知就被掳去。他们的尊贵人甚是饥饿,群众极其干渴。故此阴间扩张其欲,开了无限量的口。他们的荣耀,群众,繁华,并快乐的人,都落在其中”(赛5:13—14)。在我们这个时代,基督徒已陷入深渊,上面这些话对于我们是多么可怕!
所以就我们从圣经上所知道的而论,神甫的职责既然是服务,我便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做了神甫以后,就不能再做平信徒,因为使徒和平信徒不同的,只是他的职务,将神甫革职,不是不可能的,现在对犯罪的神甫,通常也用这种处分,或把他们暂时停职,或永久将他们革职。所谓“不能磨灭的特性”,老早就成了笑柄。我承认教皇赋予了这特性,但基督并不知道这特性;神甫一经受职,就终身做了教皇的奴仆,而不是基督的奴仆,正如件日所看见的。再者,除非我是大大错误,我敢断言,倘若这种圣礼和这种欺骗一旦都消灭了,那么教皇权本身和它的特性,也就很难存在;我们愉快的自由就可以恢复;我们就将体会到我们在各方面都是平等的,并且既已摆脱专制的束缚,我们便知道,凡是一个基督徒,就有了基督,凡有基督的,就有了基督所有的一切,而且凡事都能作(腓4:13)。今后我一知道上面所说的使我的朋友罗马教徒们大为不悦的时候,我还要立刻写一本更有效力的书来论到这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