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圣灵的恩赐
以上我们对圣灵的探讨，都集中于祂在信徒个人身上的工作。基督徒在新生命一开始之时，首先接受圣灵的[恩赐]或[洗]；然后他要不断支取圣灵的充满，愈取愈丰盛；结果，圣灵的果子便会出现，在他生命中成长，成熟。圣灵的恩赐也是赐给个别信徒的，可是其目的乃是为整个教会的正常发展。
新约圣经的作者写到教会，不时会将其合一性与多样性对照来看。这两者皆为圣灵的工作。教会是合一的，因为是同一位圣灵住在所有的信徒里面。教会具多样性，因为这位圣灵将不同的恩赐分给所有信徒。如此，圣灵恩赐（神赐圣灵给我们）造成教会的合一，而圣灵的恩赐（圣灵所赐给我们的）使教会的工作多样化。这同一项真理也可以不藉神的灵，而藉神的恩典来表达。教会的合一是基于chqris（恩典），而其多样性是基于charismata（恩典的礼物）。
新约中有四处列出各种属灵的恩赐。最著名的一处出于哥林多前书十二章。同样重要的一段为罗马书十二3-8。以弗所书四7-12及彼得前书四10-11所列的较短。从这些经文以及其他相关之处，我们要尝试探讨属灵恩赐的本质、数目，与天赋的关系，是否全属神迹，今日那些仍可获取，其范围（赐给哪些人）、来源（来自何处），及目的（为什么赐下）。
属灵恩赐的本质
最好的出发点为哥林多前书十二4-6，保罗在那里说：[恩赐原有分别，圣灵却是一位；职事也有分别，主却是一位；功用也有分别，神却是一位，在众人里面运行一切的事。]
使徒的用意在强调，虽然恩赐有许多种，但赐与者只有一位。这个真理他总共说了三次，每一次都将恩赐连于三一神不同的一位（[圣灵却是一位]，[主却是一位]，[神却是一位]）。他也用三个不同的字来形容恩赐。首先（4节），它们是charismata——神恩典的礼物。其次（5节），它们是diakoniai——服事的方式。第三（6节），它们是energemata——能力、活动、或力量，就是这一位神在每个人里面[赋与动力]或作[感动]（energon）之工。而这些恩赐具[多样性]，或[分配性]。把这三个字放在一起，或许我们可以将属灵恩赐定义为：[神以恩典和能力赐下的某种才华，装备人去从事相关的特定服事]。那么，属灵的恩赐或charisma，本身并不是一种才华，也不是一种事工或职份，而是一种使某人具备资格从事某项事工的才华。更简单的说，它是在某项工作中可以运用的礼物，或是可以使用某种礼物的工作。
现在我们可以针对这些恩赐提出问题，以增进对其本质的了解。
恩赐有多少种？
有些基督徒的兴趣似乎只限于三种恩赐，即[方言、预言、及医病]。可是除了这令人兴奋的三重唱之外，显然还有更多恩赐。我看过一本书和一本小册子，书名皆为圣灵的九种恩赐。这两位作者将恩赐限为九种，使之与圣灵九种滋味的果子并列，他们的动机或许值得称许，但是以这种方式来限制数目，则是错误的。不错，在哥林多前书十二章前半所列的第一个表，举出九种恩赐。而同一章的末尾第二个表，也列举了九项，可是其中只有五项与前一个表相同。因此，单单在哥林多前书十二章便提到十三种恩赐。罗马书十二章还列有七种（其中五种没有出现于哥林多前书十二章的两个表内，）以弗所书列了五种[其中两种是新的]，而彼得前书四章只提及两种，其中之一（[若有发言的]），前面都没有特别提起。若常比较这五张表，究竟那些恩赐是雷同的，有时并不清楚；可是我们几乎可以确定，新约所提过的不同恩赐，至少有二十种以上。
再有，我们没有理由假定，这五个表已经列尽一切属灵恩赐。前面已经提过，即使同一章的两个表（林前十二章），重复出现的恩赐只有五项，而以弗所书的表有两项完全没有包含在哥林多前书的表中。没有一项恩赐五个表都出现，而有十三种恩赐只在这五个表之一出现过。这种排列似乎是信手拈来的，仿佛要人注意一个事实，即每一张表都是从一个更大的范畴中举出有限的几项而已。
何况，从历史与经验中，我们岂不是知道，圣灵曾经给某些人特别的恩赐，是圣经任何一个表都没有提到的？查理卫斯理（Charles
Wesley）写圣诗的能力岂不也是一种charisma，像他兄弟约翰有传福音的恩赐吗？那些擅长写福音诗歌的人、基督徒诗人、有独特属灵恩赐（我无法以别的辞汇来描述这些人！）写作、谱曲、制作广播、电视节目的人，我们又当怎么说呢？此外，这五个表之中惟有一个提到[传福音的]。这是否为一种综合的恩赐，只要从事传福音，不论以何种方式进行，都可算在内？或者，我们既经历到各种不同的传福音恩赐，是否可说，有些人的恩赐为大型布道，有人是家庭布道，有人则是友谊布道，另有人是邂逅布道，有人则为教书布道，有人是文字布道，等等？
我斗胆提出一个看法：属灵恩赐就像更深的经历一样——我们的神是丰富、多采多姿的神。人总是趋向于限制神，将祂放在我们自制的格局内，以自己来度量祂，在经验上、工作上都造成缺乏弹性的硬性模式。可是创造之神所造之奇妙生物，其变化性、多样性，简直不胜枚举；而在人类当中，种族与个性亦是何等错综复杂。圣经指出，救赎的神也同样如此。有一处形容祂的智慧为[多采的]（polupoikilos，弗三10）。这同一个字（只是不含字首）亦用来形容祂赏赐属灵恩赐的恩典。经上鼓励我们，要善用所得的恩赐，[作神百般恩赐的好管家]（彼前四10，poikilos，[色彩斑驳的]，或[斑斓的]）。这个字曾用于大理石、刺绣衣裳，与东方地毯。神的恩典正如一幅织锦，而属灵恩赐的各色各样，正如许多不同颜色的线，交织起来组成完整的绮丽之作。
如此看来，对第一个问题：[恩赐有多少种？]答案似乎是：[新约中至少提出二十种，而这位热爱变化的真活神是位慷慨的赏赐者，祂很可能赐下许多、许多恩赐，远超过那些。]保罗论到这个题目时，所用的反复强调语也透露出他认为如此。他写道，圣灵为一个，而相反的，恩赐有许多种，职事有许多种，功用也有许多种（林前十二4-6）。
属灵恩赐与天赋的关系
属灵恩赐与天生秉赋有什么关系？有些人或许会立刻回答：[亳无关系]，另有些人的言论似乎表明，他们认为二者之间没有太明显的分野。这两种立场似乎都太过极端。此二项必定有所分别，甚至分别极为明显，因为虽然创造与护理之神，将天赋赐与各人（以致我们可以说，某人很有艺术天份）[译注：英文为gift]，或音乐[天份]，或是一个极有[天份]的人），可是新造的神，教会的神，只将[属灵的恩赐]赏与祂所救赎的人。基督身体的肢体，在恩赐上彼此有别，身体的每一个肢体都有不同的恩赐或功用。然而，我们不可根据这个事实遽下断语，说这二者之间毫无相关的之处，令我们止步的原因有几则：
第一，创造的神和新造的神乃是同一位，祂在这两件事上都要彻底实现祂完美的旨意。这神圣的旨意要存到永远。耶利米在初蒙召作先知时，神对他说：[我未将你造在腹中，我已晓得你；你未出母胎，我已分别你为圣。我已派你作列国的先知]（耶一5）。保罗对自己与蒙召作使徒，也有同样的把握。将圣子启示给他的神，乃是[把我从母腹里分别出来，又施恩召我的神]（加一15、16）。请注意，这些经文不是单谈及时间而已，即在耶利米和保罗出生以前，神已经知道他们会遭遇的事。这些经文所声明的，乃是在他们出生之前，神已经将他们分别为圣，要完成某项工作，就是祂后来呼召他们去从事的。那么，我们岂可假定他们一生的前后两段，中间没有任何关联？更符合圣经之神的假设，岂不应是：在他们蒙召之前。神已经赐给他们某些秉赋（用现代的术语，可称之为遗传因素），而在他们蒙召之后，这些秉赋才得发挥，大展其功能？在他们前后两段生涯中，神都积极在工作，将两段配合得天衣无缝。同样，所有圣经的作者，在神的护理之下，首先于他们的个性、教养、经验上装备他们，然后藉圣灵感动他们，传达出的信息与他们整个人完全相配。
如果有人反对说，先知与使徒的经历，与今日一般基督徒未必相同，我要回答道，圣经的看法恰恰相反。因为神为我们每个人在恩典中所定的旨意都是永恒的，甚至在基督里于[万古之先]就已定下，并[赐]给我们了（提后一9）；神籍着耶稣基督拣选我们，成为圣洁，命定我们成为祂的儿子，乃是[从创立世界以前]（弗一4、5）；而我们在基督里成为新造的人，所要做的善工，也是[神所预备叫我们行的]。神从起初就计划了结局，这项基本真理应该提醒我们，切勿太轻易将天性与恩赐，或重生之前与之后的生活，视作断为两截。
这种认为天赋与属灵恩赐有关联的看法，还有第二个理由。有些charismata不但毫无神迹意味，而且显然是俗世性的。这些属灵恩赐以物质为本，或许最突出的例子，为保罗在罗马书十二章所列的三项：[施舍的，就当诚实；治理的，就当殷勤；怜悯人的，就当甘心]（十二8）。
以上几项都属于charismata，这是毫无疑问的。此字出现于第6节的开头，而整个表都隶属[一个身体、许多肢体]的比喻，正如哥林多前书十二章一样，罗马书十二章的七项恩赐目录，所表达的模式也几乎与之完全相同。那么，这末后的三项恩赐究竟是什么？其中第二项的希腊文含意，并不十分清楚，它可指[帮助人的]（如RSV所译），但也可以指[管理的]或[领头的]，帖撒罗尼迦前书五12及提摩太前书五17都以此字形容教会的领袖和长老。不过，另外两项恩赐却无模棱两可之处。一项（[施舍的]）是指捐钱，以弗所书四28特别用以指给[那缺少的人]，而另一项是[作怜悯之事的人]。
可是不信主的人也能捐钱给缺乏的人，行怜悯之事（并且实际在做），那么，这些行为从什么角度可以算是神所赐专属于祂百姓的[属灵恩赐]？
若说，这两项属灵恩赐之一，是重生之后突然发了一笔意外之财，似乎极不可能！我认为，我们必须以这些资源（所捐的钱、服务的能力）为在重生之前就已存在的。所以，其中的新事，就是使他们的天赋转成属灵恩赐之事，必定在于他们的对象（事奉的原因、捐钱的原因），以及他们的动机（激发他们的因素）。无论如何，保罗所强调的就是这一点。他说，作这些事不可有舍不得、不情愿的态度。施舍钱财的要[慷慨]运用这份恩赐（8节，原文直译），而行怜悯之事，则要[快快乐乐]去做。
保罗在罗马书十二章稍前所提到的两项charismata，即[教导的]（7节）和[劝化的]（8节），似乎也可找到重生之前的天赋与重生之后的属灵恩赐之间的关联。[教导]的意思很明确。但是[劝化]（parakaleo）的动词，却有几层含意，从[哀求]、[恳求]到[勉励]、[安慰]、[安抚]。这两个动词都可能是指公开发言的工作，只是角度不同，一为教训，一为鼓励劝慰。当然，[劝化]（paraklesis）可以言语进行（徒十三15），亦可以文字进行（来十三22）。但paraklesis的含意甚广，包括由友谊、同情、及爱所带来的鼓励与安慰。而非基督徒也可以教导、劝化。在世俗社会，我们常会遇到一些（如俗话所说）[天生教师的人才]，另有些人在领悟力、可亲的态度、敏感的心思方面，皆有极强的秉赋，以致他们很能鼓舞他人，勉励人前行。
因此，非基督徒教师与鼓励者和有这类属灵恩赐的基督徒，两者有何差异？
以上曾谈及，神是天赋的神，亦是恩典的神，由此看来，若说神会将教导的属灵恩赐，赏给一位重生之前不擅教导的信徒，或将鼓励的属灵恩赐，赏给个性不易同情、表达友情的人，岂不是从本性上来说不太可能？当然，神并非不能如此做。可是，神的计划既是永恒的，而假定祂的属灵恩赐与祂所赐的天赋才情完全吻合，岂不更符合圣经之神？而（比方说）像巴拿巴这样的[劝慰子]（徒四36），他特殊的工作为慷慨施与（37节）、建立友谊（如徒九26、27，十一25、26），他岂不可能在受造之初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至少也有这种潜力？
若是如此，教导与劝化的属灵恩赐独特之处，乃是将天生的秉赋（至少其潜力）加以扩展、加深、[基督化]。那么，一个人在皈信之前若是极有才华的教师，在重生之后，可能得着教导的charisma，使他的讲解更富洞察力、更清晰、更触及人心。或者，一个人天生就很有同情心，但在重生之后，得着[劝化]的属灵恩赐，使他能执行特殊的基督徒任务——[在基督里……劝勉]（腓二1），一方面藉着教训（如帖前四18；多一9），一方面藉着信心的温暖与力量（罗一12）。以上最后几节经文都含parakaleo或paraklesis这两个字。
因此，从圣经的证据，我们得着警告，不要在天性与属灵恩赐之间，太快划下绝对的分野。欧文（JohnOwen）在他十七世纪的名著圣灵论（Pneumatologia或A
Discourse Concerning the Holy
Spirit）中，如此区分两种属灵恩赐——[超越一切人心所想的能力与才情]，以及[得着大大改进的天赋才能]。
所有属灵恩赐都具神迹性吗？
有些人或许会被这问题吓一跳，因为他们从未想过所有charismata都有神迹在内。可是这个问题必须提出，因为时下有些人给人的印象是，[灵恩（charismatic与[神迹][miraculous]几乎可视为同义词。
我们对此问题的答案，一开始必须再度声明，有些恩赐不单不具神迹性，而且表面似乎相当寻常，甚至平淡无奇。教导、劝化、施舍、怜悯的行为，这些恩赐都毫无神迹性可言。我们也没有明显的理由，可以假定[智慧的言语]、[知识的言语]、[信心]（林前十二8、9）等描述语，含括了神迹在内，这些经节本身与上下文都没有此种暗示。最自然的解释为，这些是指超群的智慧或知识[以及表达的恩赐]，和极大的信心，当然这不是指称义或成圣的信心，而是从事某项独特事奉的信心。以旧约为例，所罗门从神得着智慧的恩赐，而希伯来书十一章所列的伟人，都有信心的恩赐。
再有，保罗和彼得都称[服事]为一种属灵恩赐（罗十二7；彼前四11）。这是很常用的动词diakoneo，可以指任何一种工作，或是牧养，或{更可能}是从事一些实际的事。Hodiakonōn是伺候用餐的侍者（路二十二26以下），这个词也用来指马大忙碌的家事（路十40）。其次，保罗在哥林多前书十二28提到两种charismata，RSV翻译为[帮手]（an-tilempseis）和[治理者]（kubern?sis）。第一个字在新约其他地方均未出现过，但是译为[帮助]是正确的，更可能的译法是[帮助的行为]。这似乎是另一个常用的字，像[服事]一样。另一方面，kubernesis意为[治理]，希腊文字典补充道：[复数形态暗示，在教会担任领导的能力已得证实]。其同源字kubernetes是一艘船的[舵手]、[驾驶]，甚至[船长]（徒二十七11），在古希腊文中，这字可用来形容社会上居领导地位者，譬如，一座城的市长。因此，kuberneseis似乎是能够引导人或管理人的恩赐，也许包括组织能力，能负起教会某些活动的责任，或包括领导才能，以智慧来主持聚会，使会议得以顺利进行。
那么，神迹性的恩赐又如何呢？[行异能]、[行异能的]，这些词显然指有神迹发生，而[医病的恩赐]、[得恩赐医病的]，以及[说各种方言]、[翻方言也可能有神迹在内（林前十二9、10、28、29）。假定这些是神迹性的恩赐，今天神仍然赐下吗？很奇怪，对这个问题许多人常立刻采取[是]或[否]的立场，而没有先查问圣经对神迹的教训为何，但我们惟有在此亮光中才能思考、回答。我要放胆说，天真的[是]或[否]的答案，都是极端的立场。首先，断然的[否]，也许再多加一句：[今天不会有神迹]，或（更糟的是）[神迹不可能发生]，这是以圣经为本的基督徒不可能采取的立场。我们所相信的神，是宇宙的创造主，自由而全权，祂以全能的话语托住万有，万物都屈服在祂面前，祂不但可以行神迹，并且已经如此行。我们怎能限定祂的能力，告诉祂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
不过，相反的立场似乎同样站立不住。这看法最极端的形式，便是主张神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神迹。可是从定义来说，神迹乃是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有别于神一般、自然的作法，且富创造性。若神迹是稀疏平常的，就不成其为神迹了。可是有些基督徒只在神迹的事上才能察觉神的工作。如此，他们就是将祂当作魔术师了。我们所有的人都极需明白，圣经所启示的这位又真又活的神，主要是透过自然来工作，而非超自然；在历史中工作，而非多用神迹。祂是至高之神，管理人的国度（但四32），对祂而言，[万民都像水桶的一滴]，祂[举起众海岛，好像极微之物]（赛四十15），又[断定，……使这人降卑，使那人高升]（诗七十五7）。祂使太阳升起，降下雨水（太五45），使四季循例运转（创八22；徒十四17），管辖海洋的狂浪（诗八十九9），喂养空中的飞鸟，给田野的花添装（太六26、30），人的气息都在祂手中（但五23）。
一旦我们开始看见，这位真活神不断在历史与自然的过程中工作，我们就会开始认出（比方说），所有的医治都是神的医治，无论是没有透过媒介，或是藉着医生、心理学家、手术等媒介。前者理当称为[神迹的医治]（miraculous
healing），而后者是非神迹性的，但两者同样是[神的医治]（divine
healing）。
这第二种立场中，比较不极端的看法，是认为即使神作的每件事不都算是神迹，然而祂的心意是要神迹成为我们今日生活、工作常态的一部分，正如我们的主和使徒们的工作常有神迹相随一般。可是，凡按圣经建立神迹教义的人，也不能持此看法。因为虽然圣经记载了一些神迹，它并不是专载神迹的书，正如圣经的神并不是专行神迹的神。圣经的历史记载大部分不含任何神迹的记录。施洗约翰被耶稣称为旧时代中最伟大的人，而经上特别说，他一件神迹也没有行过（约十41）。事实上，若我们去查考圣经神迹发生的地点，便会发现，它们群簇在圣经中，仿佛夜空中的星团。第一，它们集聚在摩西周围（埃及的灾难、过经海、吗哪、水……等），第二丛则围绕着以利亚、以利沙和先知们；第三丛则围绕着主耶稣本人，第四丛围绕着使徒们。而这些正是启示的四个主要时期：律法、先知、主、使徒。神迹的主要目的，是要证实每一阶段启示的真实性。譬如，摩西为先知的独特性（[他是耶和华面对面所认识的]），由他所行神迹的独特性（[再没有……像摩西的，……耶和华打发他……行各样神迹奇事]）得到肯定（申三十四10、11）。同样，主耶稣的工作[藉着……施行异能奇事神迹……证明出来]（徒二22），而神也为使徒亲眼所见的事作见证，[神又按自己的旨意，用神迹奇事，和百般的异能，并圣灵的恩2赐，同他们作见证]（来二3、4）。所以，称使徒传为[使徒的作为]（Th
Acts of the
Apostles）是正确的，因为路加记在该书的所有神迹，都是使徒行的（参徒二43，五12），惟一的两件例外，是由使徒所按手差遣的人行的（六8，八6、7）。保罗也称他行的神迹为[使徒的凭据]。3那么，今日若有人称能行神迹，我们当如何回应呢？我们既不应断然拒绝相信（[今天不可能有神迹！]），亦不应不加分辨地轻信（[当然！神迹总在不断发生！]），而应存着敞开的心态查询道：[我不期待今天神迹会像从前那样普遍，因为它赐下的主因是要证实神的特殊启示，而这启示已经圆满彰显了；但当然，神是全权的、自由的，很可能在某些特殊情况下，祂乐意行神迹。]
圣经中的属灵恩赐，今日是否仍全部赐下？
前文已经提及，圣经所列的四张表，极可能并未列尽一切恩赐，而且今日有些人得着的属灵恩赐，没有包括在其中。相对地，我们也应当提出，经上所列的二十多种恩赐，并非今日都能得着。神迹的恩赐在此不谈（上一段已经讨论过），现在我们必须研究今日教会中是否有[使徒]和[先知]这一问题。凡假定新约中所列的charismata都是可得着的，便认为使徒、先知的继续存在，是理所当然的，这些基督徒在言论、著作中常声明，恩赐会收回的说法[毫无圣经根据]。可是，事实正相反，他们所说没有凭据的事，确实有凭据。
在新约圣经中，[使徒]（apostle）一词可能有三种含意。只有一节经文似乎是指所有基督徒，就是耶稣说：[差人]（希腊文apostolos）不能大于差他的人[约十三16]。广义而言，我们都是受基督差遣，进入世界，因此也在教会的奉差使命（apostolic
mission）中有份（约十七18，二十21）；我们所有的人，都可泛称为[使徒]。可是，既是这能应用到所有基督徒身上，就不是只赐给某些人的charisma。
第二，这个词至少有两次用于形容[教会的使者]（林后八23；腓二25），即一个教会派人为特殊任务出差到另一个教会。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个词可以用于指宣教士，以及其他受差去从事特殊使命的基督徒。可是这显然不是[使徒]charisma的含意。因为，在出现[使徒]的两张表内，我们立刻可以注意到，两处它都排行榜首（林前十二28、29；弗四11），而在哥林多前书的表中，前三项恩赐有编号（第一，第二，第三），其中使徒是[第一]。使徒恩赐既然放在最先，所以必是指那一小群特殊的人，即[基督的使徒]，包括十二门徒（路六12、13），以及保罗（如：加一1），可能主的兄弟雅各（加一19）以及另外一两位也算在内。他们的身分极为独特，是亲眼目睹历史上耶稣的见证人，特别他们见过复活的主（徒一21、22；林前九1，十五8、9）；又是基督亲目选召、任命的[可三14]；并且受到圣灵特别的感动，能教导主的事（如：约十四25、26，十六12-15）。因此，从最原始的含意来说，居于表列之首的使徒，就其本身状况而言，是没有继承人的；不过，从其次要含意而言，今日当然有[使徒]，就是[宣教士们]。
至于先知们又如何？当然，教会历史中曾有许多人自称得着先知的灵感。但是，这些声明是真实吗？这泰半要视我们对[预言]和[先知]的字义来定夺。
远自旧约时代，圣经对先知的了解即为：神启示的工具，主的话临到他，因此他所说的正是神的话（如：出四12，七1、2；耶一4-9，二十三16、18、22、28）。按这个意义（即圣经最主要的意义）来看，我想我们必须说，先知已不再有，因为神的自我启示已经在基督里，以及在使徒对基督的见证里完成，而圣经的正典自那时起早已告终结了。此外，在以上所提以弗所书和哥林多前书的表中，[先知]位居第二，仅次于使徒；而好几处经文都将[使徒和先知]并列，且称之为建造教会的根基（因为他们的教导）（弗二20，三5）。若对建筑结构略有知识，便会明白，一栋建筑的根基若立下，上层结构也已盖造，便不可能再立根基了。所以，从[先知]的最原始意义而言，即神赐直接、新鲜话语的器皿，我们似乎必须说，这种charisma不会再赐下了。教会中不再有一个人敢说：[主的话临到我，说……]，或[这是主说的]。
不过，有人辩论道，[先知]可用以指另一种较低一层的含意。有人认为，今日仍可能有人像先知亚迦布一般（徒十一28，二十一10、11），其功能并非为补充启示，而是预言某些未来的事件。这是可能的。可是基于教会历史与个人的经验，令我对这方面非常小心。上一世纪初，珥运（Edward
Irving）和他的[大公使徒教会][CatholicApostolicChurch]受到最大亏损的事，莫过于[众女先知]的预言未能应验。我自己的观察也证实了此点，因为我曾听过好些没有应验的预测，结果那些相关人士，不是落入不诚实中，便是大失所望。
有人主张，先知的职份是解释政治事件，或评论社会问题（如同旧约的先知一般），但这一方面的工作也很难与神的启示划分出来。另有人将先知的恩赐诠释为：讲解圣经或讲道的恩赐，或[造就、安慰、劝勉人]的恩赐（林前十四3）。因此该柏尔（Abraham
Kuyper）写道：[保罗称振奋人心的讲道为预言，讲员会感到自己得着圣灵的启示与鼓舞。]4
可是这些解释都未能达到圣灵对预言的高标准看法，因为在圣经中，先知最主要的，不是预言未来，亦非政治评论家，或活力充沛的讲员，甚至亦不是带给人安慰之士，而是神的出口，祂新鲜启示的器皿。保罗将[使徒和先知]并列，作为一切charismata中最首要的（弗二20，三5，四11；林前十二28），似乎是从这个角度而言；就此看来（姑不论其附属意义及职份），我们必须说，教会中已经不再有这类人。神对今日教会的教导方式，不是透过新鲜的启示，而是藉讲解祂在基督与圣经中已经完成的启示。
（灵恩）一词我们已经检视过charismata的本质，也提出了与其相关的问题，给予回答。对这些讨论我要提出一项小小的抗议，即[灵恩]（charismatic）这一形容词的几种误用，错解了charismata的本质。
有些神学家在谈到基督教事工时，反对用[灵恩]与[组织]等词。他们称牧师和教师（如监督与长老）为（组织），称先知为[灵恩]；前者是教会所指派的，后者是神亲自设立的。可是这是错误的分野（至少部分错误）。[使徒和先知]的确是神所呼召的，未经教会正式授权。可是教会没有权力授权于神并未呼召的人。根据圣经，牧师和教师正如先知一般[灵恩]（弗四11），而教会不应该指派任何一名未曾蒙神呼召、得着恩赐的人，去担任职务。新约绝对不会想到有这类怪现象：一个事奉的人竟然没有charisma，使他有资格事奉。欧文对这点的表达可圈可点：[若非基督首先藉赐下属灵恩赐指派某一个人，教会就没5有权力召他来担任事奉的工作。]我们还可进一步说，（如）新约没有区分[教导的恩赐]和[教师的恩赐]（如：林前十二28；罗十二7；弗四11）。Charism乃是职份与恩赐的组合。
近年来，新闻记者流行称某些人为‘charismatic’领袖，或某些政治家、艺术家具‘charisma’。他们用这些词，似乎是描写聪慧过人又具吸引力的气质。所谓的‘charismatic’人物，总是才华横益。可是用这个词来称不承认耶稣是主的社会名流，并没有道理。另一个错误的观念则为：新约中的charismata都是极其戏剧化的恩赐；其实我们已经看过，一些隐藏的事奉，如怜悯、施舍、治理，从圣经的角度而言，亦是同样的[灵恩]。
第三，现代的[灵恩运动]，以上已曾用过此词。我个人的看法是，我用这个词是尊重爱用此一说法的人；但是我这样用，感到相当勉强，因为对我而言，这似乎会带来极大误解。这样说，便意味将[灵恩]一词冠于教会中的某一群基督徒，而其实这词乃是指全教会而言。整个教会都是灵恩的团体。教会乃是基督的身体，其肢体各按所得着的恩赐（charismata）来发挥功能。
属灵恩赐的范围：赐给谁？
前文已试将属灵恩赐下定义，论到它们丰富的多样性、与天然秉赋的关系、以及包含处理事物与感性层面在内；下面便应讨论它们的分配问题。属灵恩赐会赐给那些人？我们首先要立刻回答说，若恩赐的种类极多，恩赐的分配亦极宽。Charismata并非少数特选之人的专利。相反的，新约保证道，每一个基督徒至少有一项属灵恩赐或事奉的能力，无论他的恩赐多么蛰伏或未经使用。这个看法有两方面的证据。
第一，列出属灵恩赐的四处圣经，对这一点都有直接的声明：
[我……对你们各人说，……要照着神所分给各人信心的大小，看得合乎中道；……恩赐各有不同，……当加以运用]（罗十二3-6）。
[这一切都是这位圣灵所运行，随己意分给各人的]（林前十二11）。
[我们各人蒙恩，都是照基督所量给各人的恩赐……]（弗四7）。
[各人要照所得的恩赐彼此服事，作神百般恩赐的好管家]（彼前四10）。
每一节中的斜体字，不是pas（[每一个人]便是hekastos（[各个人]）。我们可以看出，恩赐不只是十分广泛，更是普及各人的！这一点必然令许多人惊异。
第二，身体的比喻。保罗最喜欢将教会形容为基督的身体。教会就像人的身体一般，二者都由许多肢体组合协调而成，各肢体具不同的功能。值得注意的是，保罗在三段提到属灵恩赐的经文中（罗十二；林前十二；弗四），都论及这个身体的比喻。似乎在他的心目中，基督的身体与charismata必然相关。而在三段之中，有两段清楚陈明其中的关联。他的论点这一部分为：人的身体如何，基督的身体也如何，每一个器官或肢体都有某种功能；另一个部分为：每一个肢体的功能都不同。
[正如我们一个身子上有好些肢体，肢体也不都是一样的用处，我们这许多人，在基督里成为一身，互相联络作肢体，也是如此。按我们所得的恩赐（charismata），各有不同，当加以运用……]（罗十二4-6）。
[就如身子是一个，却有许多肢体，而且肢体虽多，仍是一个身子；基督也是这样。……身子原不是一个肢体，乃是许多肢体。……你们就是基督的身子，并且各自作肢体]（林前十二12、14、27）。
每一个基督徒都有一种恩赐，因此有一项责任，没有一个基督徒被忽略，未得着赐予，这项事实是新约对教会的根本教义。这个事实亦应当改变许多基督徒与教会的生命。因为传统上地方教会给人的印象为：牧师工作过度，或许有一小群核心的热诚工作者帮助他，而大部分信徒对教会的生活与工作，则毫无（或极少有）贡献可言。这让人联想到的图书，乃是公共汽车（一名司机，许多打瞌睡的乘客），而不是身体（所有肢体都在活跃；各自对整体的健康、效力作出特殊的贡献）。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怀疑，[灵恩运动]所以会蓬勃发展，教会给人的错误印象正是主因之一。这个运动乃是抗议神职人员主义（神职人员超越平信徒），并且呼吁给予平信徒自由，神既已赐给他们恩赐，就当让他们承担起那些方面领导的责任。
许多地方教会（特别是其牧师）抱怨道，会众中缺乏有恩赐的平信徒领袖，而这也是一般人不肯服事的最常用藉口，以致牧师紧紧抓住那些原本就少有人尝试的工作不放。但圣经对每一个地方教会所说的话，正是保罗当年对哥林多人的教导：[你们就是基督的身子。]那么，这乃是圣经与教会外貌不一致之处了。教会的外貌显示，会众的恩赐稀少，但圣经却说：[一派胡言！这是不可能的。你们乃是基督的身体！]神的话语和人的评估既有如此的冲突，便显出该处隐含信心危机。若我们以神的话为可靠，那么便要全心相信祂已经赐给每一个地方教会它所需要的一切恩赐，使它能生活、成长、健壮、工作；至少祂乐意如此赐下。我们的责任乃是祷告，求神兴起有恩赐的工作；不断去寻找那些被人蓄意埋葬、或无意中忽略的恩赐；鼓励人运用神所赋与他们的恩赐（参提前四14；提后一6）；并且保证他们有机会可以运用。当然，自愿提供服务是可取的，但更健康、更符合圣经的方式，是教会要提高警觉，注意神在如何装备祂的子民，呼召他们去事奉。
我记得一九七一年在阿姆斯特丹（Amsterdam）召开的欧洲福音会议上，卡柏立文（Janvan Capelleveen），这位新闻记者兼广播员，又任荷兰圣经公会资料秘书的弟兄，说了一句令我震撼的智慧之言。他认为，我们应当[将地方教会的属灵机会和属灵恩赐作一番调查，开列一张清单]。换言之，每一个教会都当有一群人，花时间、工夫来思考神正在呼召他们从事什么工作，以及祂已经赐给他们那些资源（或必须要赐下），来进行这工。辨明目标，并配以相对的资源来达成，可能是现代企业管理的初级原则；可是圣经在企业管理想到这点之前，早已如此教导了！不论如何，要使一个地方教会脱离神职人员主义，或是要动员所有的会友，最上乘之策莫过于认清圣经简明的真理：教会是基督的身体，而身体的每个肢体都有必须发挥的功能。从这个角度看来，正如前文所言，全教会乃是一个[灵恩团体]，因为这团体的每一位成员都有一种charisma，有些人还不只一种。
属灵恩赐的源头：从何而来？
我们已经阐明charismata的多样性以及分配的广泛性，现在所要强调的是：它们都来自神。属灵恩赐是神的恩赐。新约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表达了这个观念。
第一，属灵恩赐是神的恩典。希腊文本身清楚指明了这一点。Charismata是charis的赐与，即：我们得着所不配承受的神的恩宠。请思想以下经文：
[按我们所得的恩（charis），恩赐（charismata）各有不同，当加以运用]（罗十二6）。
[我们各人蒙恩（charis），都是照基督所量给各人的恩赐（dorea）]（弗四7）。
[各人要照所得的恩赐（charisma）彼此服事，作神百般恩赐（charis）的好管家]（彼前四10）。
为要体会这观点的重要性，我们或许不妨提醒自己，charisma一字在新约中不仅用于指属灵恩赐，也指救恩。比方，[罪的工价乃是死，惟有神的恩赐（charisma），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乃是永生]（罗六23）。我们已经习惯形容救恩为全是神的怜悯，是我们不配得的，没有什么能比这个事实更让我们谦卑下来。然而，神所赐为事奉之用的Charismata，也像祂所赐的永生（Charisma与Charismata是同一字的单、复数字形）一样，是白白赏赐的，也是我们不配得的。所以在这方面也没有嫉妒或夸口的余地。
第二，属灵恩赐是神的灵的恩赐。哥林多前书十二章原文的开头几个字为：[如今论到属灵的事]，或[关乎属灵的事]（perideton
pneumatikon）。虽然RSV译为[如今关于属灵恩赐]，我们要注意，此处的用字并非Charismata。也许保罗有意用这个较模糊的表达，因为他下面要写到圣灵几方面的工作：照明我们的心以承认耶稣是主（第3节）；使我们于受洗、领圣餐时，联于基督的身体（13节）；以及赐给我们属灵的恩赐。在本章前十三节中，[这位灵]、[神的灵]、[圣灵]、[同一灵]、[一位灵]、及[同一位灵]等，总共出现了十一次。因此这必是重点无疑。
然而，第4节至第6节（如前面所提）特意提到三一神中的三位：[神是一位]、[主是一位]、[灵是一位]。再者，于罗马书十二章及彼得前书四章中，父神是属灵恩赐的施与者，而在以弗所书四章中，这些乃是升上高天之基督所赐下的，祂是教会的头，为应验预言而[将恩赐赏给人]（弗四7-11）。似乎虽然圣灵是三一神的执行者，神今日所行的都是藉圣灵而行，但是，就像更深的经验一样，我们也不应将属灵恩赐全然归诸圣灵，而要记得，三一神的每一位都参与在其中。
第三，属灵恩赐是神随意的赐与。以弗所书第四章形容，基督在升天之时仿佛一位凯旋的将军，领着一大批俘虏，并从掳物中分赠礼品给人。这些礼物都是白白赠送的，而且是随意赐下的。哥林多前书十二11更进一步说到这点：[这一切都是这位圣灵……随己意分给各人的。]
不错，我们可以[求那更大的恩赐]，甚至圣经命令我们当如此，并且要[切切的]求（林前十二31）。也许这种迫切的愿望与[神所分给各人信心的大小]有关（罗十二3），而圣经鼓励我们，要为信心增加来祷告。虽然如此，恩赐的分配不是依据我们的意愿，乃是按照全权的圣灵祂自己的意思。所以Charismata源自神恩惠的旨意，由祂藉圣灵赏赐给我们。
使徒用了相当的篇幅，将这项事实的程序作了详尽的解说（林前十二14-26）。他的论点为，若圣灵是按着祂自己恩惠并全权的旨意来分配属灵恩赐，那么，我们就毫无理由嫉妒或自夸。若神已经按着祂的恩典和旨意，将恩赐赐给我们，我们怎能轻视自己的恩赐，而嫉妒别人的恩赐呢？同样，若神已经按着祂的恩典和旨意，将恩赐赐给别人，我们怎能藐视他们的恩赐，以为不如自己所得的？下面我们将看使徒如何处理自我贬抑和自我推崇这两种相对的罪。
第一，自我贬抑（15-20节）。他用生动有趣的笔法，让人身体的各部分发表谈话。脚不可以瞧不起自己，说：[你们看，我一点用都没有。我不象手一样用途多端，可以拣起东西，做一些复杂精巧的工作。我只是一只笨拙的老脚。]同样，耳朵也不可看轻自己，说：[你们看，我也没什么用。我不能看东西，分辨形状和颜色。我是瞎子。我只不过能听见声音罢了。]可是这种自贬的评语非常愚蠢，而且脚或耳朵也不会因此而[不属乎身子]。因为若整个身体只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它怎能听见呢？若整个身体只是一只庞大的耳朵，它怎能闻味呢？不是的！身体需要看也需要听，需要听也需要闻。
所以神已经[把肢体俱各安排在身上了]，每一肢体都有独特的功能，乃是[随（神）自己的意思]。若祂未曾这样做，就不可能有身体。然而，[如今肢体是多的，身子却是一个。]所以没有一个器官有理由藐视自己。
相对的罪是自我推崇（21-26节）。眼不能轻看手，或鄙视之，以为不必要，而说：[我不需要你。你只是一只手罢了。没错，你可以抓住东西，可是你毫无用处，因为你看不见。]同理，头也没有权利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自鸣得意地对脚说：[我不需要你！你只不过是一只穿着粗重鞋子的老脚。我承认你可以笨拙地移动，但我是头脑所在！我主管中枢神经系统；我会思考、计划、决定；我可以不要你，自己独立。]保罗不单否定这类盛气凌人的谈话，还提出相反的论点。他说：[相反的，神配搭这身子]是使软弱的肢体成为不可少的，且把加倍的体面给那有缺欠的肢体。
简言之，自贬的声音会说：[我不行；你不需要我。]而自高的声音会说：[你不行；我不需要你。可是神的声音说：[你们彼此需要。]神赐给我们的恩赐，以及祂赐给别人的恩赐，都是重要的，也是必要的。这一切集合起来，便组成完整、健康的基督的身体，每一个肢体都正常地发挥功能。惟有我们放弃自我贬抑及轻视他人，而尊重、承认神所赐的恩赐，身体才不会[分门别类]（25节）。神憎恶分党结派。祂的旨意乃是要[肢体彼此相顾]，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惟一能救我们脱离嫉妒与自高的伟大真理，便是：属灵恩赐乃是神的恩赐，是祂在恩典中，随着自己的意思赐给人的。按欧文的美妙说法，恩赐是神[按自己心意的丰厚赠礼]。6因此无论是赐给我们或是别人的，我们绝对不可轻视。
属灵恩赐的目的：为何赐下？
神赐下恩赐为要使用。人的器官各个都有功能，同样，基督身体的肢体也都要运用其恩赐。我们是[神百般恩赐]的管家，圣经命令我们要做[好管家]（彼前四10）。保罗写道：[得了恩赐，就当运用]（罗十二6）。可是我们要如何运用？
对于神将属灵恩赐分配在教会中的目的，有许多误解。有人说这些是[爱的赏赐]，似乎其主要目的在使得着的人更丰富，而我们运用恩赐也是为着自己的好处。另有人认为，这些是[敬拜的赏赐]，似乎其主要目的在敬拜神，而最重要的运作范围在于公众的崇拜。可是圣经声明，这些乃是[服事的恩赐]，其主要目的是[建立]或建造教会。使徒保罗和彼得都强调，神的恩赐应不存私心地运用，以服事他人，即服事整个教会：
[圣灵显在各人身上，是叫人得益处]（林前十二7）。
[各人要照所得的恩赐彼此服事]（彼前四10）。
因此，属灵恩赐的赐下，不是为要帮助、安慰、强健我们自己[得着着]，而是为了别人。这是[造就]的意义（参弗四12、16）。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恩赐比其他恩赐更有价值的原因。正如前段所言，没有一项恩赐可以轻视。同时，我们却要切切追求[更大的恩赐]（林前十二31）。那么，我们如何评鉴其重要性呢？对这问题惟一的可能答案为：[根据其所能发挥的建造程度而定]。既然所有charismata赐下的目的，都是为了建造基督徒个人以及整体教会，得着建立的愈多，其价值便愈大。保罗将这点作了清晰的陈明：[既是切慕属灵的恩赐，就当求多得造就教会的恩赐]（林前十四12）。
按这个标准而言，教导的恩赐价值最高，因为再没有什么比神的真理更能造就基督徒。因此，难怪新约的五张表中，教导恩赐都名列前茅。使徒对教导的强烈重视，对现代教会意义深远。全世界的教会在灵里都营养不良，因为缺乏讲解圣经之人。许多群众大批归主之处，更是大声疾呼，要求差教师去教导皈信者。由于此种教师荒，许多人便以追求较次要的恩赐为满足，甚至独受其吸引，实在令人觉得可惜。
或许在这里应当谈谈[方言]问题，这是某些人非常强调的恩赐。现代人所谓说方言的现象，究竟与新约的恩赐是否完全相同，仍然有问号。五旬节那天，被圣灵充满的信徒显然是在说[别国的话]，即外国语，是[按着圣灵所赐的口才]而说，这些语言当时群众中都有人听得懂（徒二4-11）。从神学和语意学的立场，有相当强的证据指出，哥林多前书中所提到的现象也是相同的。第一，希腊文的词汇几乎完全相同，而解释圣经的首要原则之一，便是：相同的词汇含意亦相同。第二，glossa这一名词一般只有两种意义，即口中的器官和语言。在语言学上无法支持NEB的译法[在狂喜之下不由自主发的声音]。这不是翻译而是解释。同样，用于[解释方言]的动词，意思是翻译语言。第三，哥林多前书十四章的整个要点，是阻止不用悟性的宗教，斥之为孩童式的事：[弟兄们，在心思上不要作小孩子……，在心思上总要作大人][20节]。圣经的神是理性的神，祂不喜悦非理性，或非智力。
这个解释引起一些解经上的困难，以致有些人将使徒行传中的[方言]和哥林多前书的[方言]划分为二。但是这论点有许多长处：即所有现象都相同，不是不能理解的狂喜状况下的舌音，而是一种可理解的语言——在场的人当中有些能明了（如五旬节之日）；当然，在如同哥林多这类使用多种语言的港都，它仍需[解释]或[翻译]，以使说另一种语言的人能明白。与这些长处相较之下，困难便显得很小。若这恩赐本质上是指语言，我们便更能了解为何保罗将其列于末尾，在另外三张表中，甚至根本没有提到。不错，他曾说：[我愿意你们都说方言]（这就像摩西说：[惟愿耶和华的百姓都受感说话]，民十一29），因为神所有的恩赐都是美好的、可羡慕的；但是这恩赐本身[即，不就其话语的内容而言]并没有特殊的造就功能。
那么，现代以私下说方言作为个人灵修之辅助的作法，又如何呢？许多人宣称，他们发现。在亲近神时，藉此能得到一种新的流畅感。有些人说到一种[心灵的放松]，对他们产生释放的能力，这是我们不想否认的。但另一方面，我们必须说（按林前十四章），若保罗禁止在聚会中说方言——若没有翻译的话，他也会大力主张在私祷中尽量不要说方言——若说的人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语。13节常被人忽视：[那说方言的，就当求着能翻出来。]否则他的心思就[没有果效]，或不生作用。那么，他要怎么办呢？保罗自问。
他的回答是：他要[用灵]祷告、歌唱，但他[也要用悟性]。显然他无法想象，基督徒怎能在祷告、歌唱时不积极运用心思。
有些读者必定会反应说，在哥林多前书十四章前几节，使徒将预言与方言作对比，说先知[造就教会]，而说方言的[造就自己]，因此他乃在积极鼓励私祷中使用方言。我承认自己怀疑可否如此推论。有两个理由令我犹疑。
第一，在新约中[造就]一向是指建造别人的工作。希腊文oikodomeo字义即为[盖造]，用于城市、会堂、房屋等的建造。作比喻用时，则用于教会。
耶稣说：[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太十六18）。使徒保罗写道：[你们是神……所建造的房屋]（林前三9；参弗二20、21）；彼得又说，我们好像[活石，被建造成为灵宫]（彼前二5）。从这个最基本的意义出发，这字被用于指基督徒与教会的[坚固、发展、建造]。路加写道，巴勒斯坦的教会[被建立]；而保罗则写道，他所得着的使徒权柄，是为了[造就你们]（徒九31；林后十8，十二19，十三10）。除此之外，基督徒尚有[彼此建立]的责任[罗十四19]，他们要[互相建立]（帖前五11；参罗十五2；弗四29；犹20）。若我们问，最能使教会得造就的是什么，保罗会回答：[真理]（徒二十32；参西二7）以及[爱][林前八1，参二23]。哥林多前14章也同样在强调要造就别人，不单先知要用信息来[造就]（3、4节），在公众崇拜时，[凡事]都应当以[造就人]为目标（26节、参17节）；而所有基督徒都当[求多得造就教会的恩赐]（12节，参5节）。新约既然一贯强调，建造是向着别人及教会的工作，在这亮光之下，我们怎样来看这惟一单独的例外，即，说方言的会[造就自己]？当然，保罗的这番话多少带有一点讽刺意味，因为这个说法几乎是将两个相反的意思并列。自我造就根本不是新约中对造就的看法。
第二，我们读这个词，必须考虑前面已经探讨过的教训，即所有属灵恩赐都是服事的恩赐，是为[叫人得益处]，为要服事别人。那么，这一项恩赐怎可倒转过来，运用于自己身上，求自己的益处，而非别人的益处？我们岂不是要说，这是误用了恩赐吗？我们岂能想象，一个有教导恩赐的信徒，只用此恩赐来指导自己，或一个有医病恩赐的人不医治别人，只医治自己？恩赐既是特别为别人的好处赐下，为自己而用的作法就很难站得住脚。
因此，从这两个理由，我认为保罗在写到说方言的造就自己，他的语气似乎略带讽刺（若不能算讥嘲的话）。他已经在十二章中向哥林多人清楚阐明了属灵恩赐的目的，所以他以为，他们理所当然会了解他的意思，不需要再作更详尽的说明。
因此，所有Charismata的赐下，都是为了[叫人得益处]。保罗在以弗所书四11、12，将这原则应用于教导的恩赐。基督赐一些人作[使徒、先知、传福音的、牧师和教师]。为什么？目的为何？他继续说：[为要成全圣徒，各尽其职，建立基督的身体。]教师的首要目标，不单是带领基督徒（[圣徒]）进入成熟，并且也是进入服事，装备他们在教会中、在世界里事奉。牧师蒙召成为教师，但这并不意味，他们可以将每一种应当进行的事奉，皆视为属于自己保管的范围，严密看守。相反的，他们的职责是产生更多事奉，就是鼓励他人去运用神所赐给他们的恩赐。惟独如此，才能达到进一步的目标，即[建造基督的身体]到完全合一、成长成熟的地步，[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12、13节。
这个荣耀的目标应当抓住我们的心。好象它抓住保罗的心一般。要达到这目标，则需要藉真理与爱双管齐下。透过[用爱心说（或维持）真理]，我们将[凡事长进，联于元首基督]（15、16节）。真理显然是基督徒与教会长大成熟所不可或缺的，因为若未能全然了解神所启示的真理，并且深入领会，我们就仍是[小孩子，……飘来飘去，随从各样的异端]（14节）。但是若没有爱来温暖、软化，真理可能成为冰冷、僵硬。这就是保罗为何说：[知识是叫人自高自大，惟有爱心能造就人]（林前八1）。我们都明白，爱对于孩童在情感上的健康成长，具何等大的影响力。若人间的家庭尚如此，神的家岂不更是如此？因此在讲论属灵恩赐的哥林多前书十二章、十四章当中，才会插入第十三章。虽然所有的Char-ismata都是为了服事，为了造就基督的身体，可是必须在爱在运用，才能发挥其原定的效果。因为若没有爱，所有恩赐，无论多耀眼，都没有价值（十三1-3）。所以爱是（最妙的道），比最高的恩赐更有价值（十二31）。可是我们不需要在恩赐与爱之间作抉择，因为在神的旨意中，两者是相连的。真正的爱总是以服事来表达，而所赐给我们的恩赐便是添加服事的力量，使我们更能表达爱。
事实上，若爱与真理相连，爱与恩赐相连，爱亦与服事相连，因为真正的爱总是以服事来表达。要爱便要服事。因此，基督徒生活的四方面——爱、真理、恩赐、服事，形成了一道环或一个圈，是不能破裂的。因爱会带来服事，服事要用恩赐，最高的恩赐便是教导真理，但真理必须用爱来说。每一项都会引动另一项，不论从那一项开始，这四项至终都会总动员。可是，[其中最大的是爱]（林前十三13）。
注：
1.第四版(Richard
Baynes,London,1835),310页.
2.这个字不是Charismata,而是merismoi(分配),这段经文可能是指圣灵所分赐的能力,而不是恩
赐.
3.马可福音所谓的（较长结尾部分）有一段话论到复活的主,说[信的人必有神迹随着他们](十六17、18),这段经文在现代版英文圣经中以小字印出,似为附录。另一种[较短结尾部分]通常也印出来。大部分学者的看法为，由于抄本的证据太少，这些结尾不大可靠，或许马可福音于第8节突然中断，或者[更可能的是]它原有一个结尾，包含耶稣复活显现的记录，却无意间遗失了。这可以解释后人提供了不同的结尾部分。由此可见，若根据这段较长的结尾而相信神迹的一般性，至少是十分危险的，因为我们几乎可能确定，这不是马可的原作，因此也未必是对耶稣的可靠说法。
4.A.Kuyper,The
Work of the Holy Spirit,1888(Funk and Wagnalls,Londona nd New
York,1990),187页.
5.John Owen,见前文所提之书，315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