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圣灵的充满
在第一章中，我所讨论的是圣灵的[恩赐]或[洗]一词的意义。我尝试举出有力的圣经根据，并归纳成两点，一为：这两者完全为同一件事；另一则为：它们所形容的，是一种入门的祝福（基督徒生活伊始即领受），并非后来的祝福（过一些时日才领受），所以是普世的祝福（赐给所有基督徒的），不是秘传的祝福（只有某些人能享有）。
有些读者或许会认为，这种解释太过消极，没有帮助，也是一种缺乏创生性的立场，因为表面上这只不过是重提过去的经验，对于基督徒未来的生活，没有任何令人振奋的展望。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要把注意力从圣灵的[洗]转到圣灵的[充满]，就是离开神所赐给祂一切儿女的入门恩赐，亦是祂绝不会收回的礼物，进到神要我们继续前往的状况，这种光景则有变动的可能。圣灵的洗是指一次永远赐下的恩赐；但对于圣灵的充满，我们却要承认，这份恩赐必须不断地、更深地去支取。
[洗]与[充满]的不同
容我详细简述前面我曾说明的一点。五旬节那天所发生的事为：耶稣从天上将圣灵[浇灌]下来，而用圣灵先为那一百二十位[施洗]，再为三千人[施洗]。这次圣灵之洗的结果为，[他们就都被圣灵充满]（徒二4）。因此，圣灵充满乃是圣灵的洗的结局。耶稣所作的是施洗（从天上将圣灵浇灌下来）；他们所领受的是充满。洗礼是独特的入门经历；充满则应成为持续不断的结果，成为常态。洗礼是入门事件，不能重复，也不会失去，但充满则可以重复，而且必须不断保持。若不妥善保持，便会失去；失去了，还可以再恢复。圣灵会因罪而[担忧]（弗四30），不再充满罪人。悔改是唯一的恢复之路。我们亦读到一些例子，有时某些人不一定是因着罪没有得到充满，但当新的危机或挑战临到，需要圣灵新的能力，他们也会再度被圣灵充满。
仔细比较新约论到人被圣灵[充满]的经文，便发觉可分为三类，第一，从经文中看出，[充满]或[被充满]是每位奉献信徒的正常特色。如，那七位被分别出来，照顾耶路撒冷寡妇的执事，必须是[被圣灵充满]的人，正如他们也需[有好名声]、[智慧充足]、[大有信心]（徒六3、5）。假定他们的[智慧]与[信心]是特殊的属灵恩赐，但好名声则对基督徒不应算是太特别的事。那么，我认为，他们被圣灵充满也不应算非比寻常。同样，巴拿巴也被形容为[是个好人，被圣灵充满，大有信心]（徒十一24），而彼西底安提阿初信的门徒，也[满心喜乐，又被圣灵充满]（徒十三52）。这些经节显然是指基督徒的常态，或至少是神要基督徒有的常态。
第二，这一词表示为某项特殊使命或职份所赐下的才能。如，施洗约翰[从母腹里就被圣灵充满了，为要预备他承担先知的使命（路一15-17）。亦如，亚拿尼亚对大数的扫罗说，他将[被圣灵充满]，这似乎是指他被任命为使徒（徒九17；参二十二12-15与二十六16-23）。
第三，某些状况下，圣灵的充满是装备人面对临时的任务，特别是在紧急状况，而非为终身的职事，（如，作使徒或先知。）撒迦利亚在说出预言之前，先被圣灵充满（虽然他的职任是祭司，并非先知。参他妻子以利沙伯的经验，路一5-8、41、67）。还有许多人有同样的经历，如：彼得在向公会发言之前；耶路撒冷的基督徒大受逼迫，在他们继续宣讲神话语之前；司提反殉道之前；保罗在斥责行法述的以吕马之前。我们读到，这些人都[被圣灵充满]，极可能是圣灵加添他们能力，以挑起当时他们所面对的责任与使命（徒四8、31，七55，十三9）。
以上并未包括路加在他的福音书第四章中四度提到的圣灵。这一段是关乎我们的主开始出来事奉的情况。其中祂对圣灵充满的经历，似乎包括了以上三类。经上告诉我们，祂从约旦河回来，[被圣灵充满]，这句话自然是指祂不变的属灵状态。同时，经上记载，祂受洗之后，立时有圣灵降在身上（三22）[膏抹]祂，装备祂去承担弥赛亚的使命（四14、18）。第三，既然主受试探的故事，前后都提到圣灵充满（四1，[圣灵将他引到……]，四14，[满有圣灵的能力]）似乎主是因为当时的紧急状况，特别由圣灵得着力量。
这些被圣灵充满的各种实例，或是恒常的经历。或是为特殊目的而有的现象；除此之外，以弗所书五18记载了一项出名的命令，要所有基督徒都被充满，即，持续不断被圣灵充满（现在进行式命令语）。以下将会深入查考这段经文。
至于圣灵的洗，新约之中没有类似的话语或命令。我已经表明，原因为这事本具入门性质。使徒的讲道或书信中，从未要人受圣灵的洗。事实上，新约提到圣灵之洗的七段经文，都是叙述性，不论是过去式、现在式、或未来式；没有一处是以命令语来敦促。然而提到圣灵充满的经文，既形容某些基督徒再度被充满，又命令所有基督徒要持续被充满，就证明了已经接受圣灵的洗的信徒，有可能未被圣灵充满。可叹的是，这种现象相当普遍。
在这一点上，哥林多信徒是我们的警告。从保罗给他们的第一封信中可以清楚看出，他们都已经在圣灵里受了洗（十二13）。他们也丰富领受了一切属灵的恩赐（一4-7）。可是使徒斥责他们，说他们不属灵，亦即，没有被圣灵充满。他明白指出，圣灵充满的凭据不是运用他的恩赐（他们有许多恩赐），而是有祂成熟的果子（他们在这方面太少）。下一章我们将思考，何为[圣灵的果子]。保罗写道，他不能以他们为Pneumatikoi，[属灵的]基督徒，只能以他们为sarkinoi，或是sarkikoi，[属肉体的]基督徒，在基督里为婴孩。他们的属肉体或不成熟，表现于智力方面与道德方面。他们的了解很幼稚，而且又嫉妒、分争[林前三1-4]。他们已经在圣灵里受洗，又得着丰富的恩赐，可是并没有[至少在他去看望他们，以及写信给他们之时]被圣灵充满。你可以注意，使徒所区别的，不是那些人受了圣灵的洗，那些人没有，而是那些为[属灵]的基督徒，那些为[属肉体]的基督徒；换言之，那些基督徒被圣灵充满，那些则受肉体支配。哥林多信徒的情形，与今日我们大多数人岂不相同？按照圣经，我们不应当否认我们受过圣灵的洗，因为我们都悔改、相信了，我们的水洗之礼便是圣灵之洗的记号、印证。可是我们有否被圣灵充满？这乃是问题所在。
许多人恐怕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圣灵充满，也不知道怎么分辨这事。当他们读到一些教导，说，[说方言]是领受圣灵不可或缺的记号，便下结论说，他们从未接受圣灵，至少没有被祂充满。可是从圣经中找不出充分的证据，说接受圣灵之后总会有[方言]。使徒行传领受圣灵的各种人中，只有三批人[说方言]（二1-4，十44-46，十九1-6）。既然经上未说明其他接受圣灵的人也曾这么作，若主张他们必定如此，未免过于武断。此外，使徒在哥林多前书十二章确凿地教导，[方言]只是许多恩赐之一，不是赐给所有基督徒的，有些人认为，使徒行传所提到的[方言]，和哥林多前书十二、十四章所记的不同，前者指方言的[记号]，是所有人都必须有的，后者则指方言[恩赐]，只有部分人领受；这种讲法似乎缺之稳固的基础。事实上，有些五旬节派及灵恩运动的领袖，现在也同意，[方言]并非圣灵恩赐不可或缺的记号。在第四章论圣灵的恩赐时，我们会更多谈这一点。
那么，圣灵充满的凭据究竟是什么？怎样才能享受祂的充满？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首先必须看两段新约的重要经文。第一段为耶稣亲口所说，第二段为保罗所写。然后，我们会思考两则新约教导有关的当代问题。
不断的支取
第一段经文强调，若要不断被圣灵充满，我们必须不断来到主耶稣面前。我指的是主亲口所说震撼人心之言，记在约翰福音七37-39，这段话一直是我极大的帮助：[节期的末日，就是最大之日，耶稣站着，高声说：[人若渴了，可以到我这里来喝。信我的人，就如经上说，[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约翰注释道：[耶稣这话指着信祂之人要受圣灵说的，那时还没有赐下圣灵来，因为耶稣尚未得着荣耀]。莱尔监督（J.C.Ryle）写道：[有人说，圣经中有些经文值得用金色来印。现在我们看的这几节便是其中之一。]
当天是住棚节（2节）的最后一天，是七天中的顶峰时刻。这一节期有多采多姿的仪式，其中之一为，每天早上都有庄严的游行，由一位祭司引导，他手持金壶，走到西罗亚池去取水，然后倒在祭坛的西边，以为祭奠。似乎据一般人了解，这个仪式不仅纪念神在旷野中奇妙的供应，也代表未来圣灵的浇灌，就是先知约珥所预言的。耶稣以这个仪式作材料来宣讲。祂在一处明显的地点挺身而立[通常祂像拉比一般坐着教导]，大声宣告，凡到祂这里来的，祂要亲自给他们水喝，并且使水由他们涌流而出。
祂的话是什么意思？祂乃是将两幅生动的图画结合在一起。第一幅是描述：大热天之下有位旅客又累又渴，太阳无情地射在他身上，他的水用尽了，口干舌燥，嘴唇裂开，脸孔发烫，全身失水。他何等巴望得着水来解渴。这个人代表与基督相离的每一个人[无论距离多远]。第二幅图画是一块干涸的地，热带的太阳把地烤得坚硬，河床都干了，树丛、灌林都枯萎了，动物因没有牧场而呻吟，这块地渴望着水，这是没有神的世界，世俗世界的光景、干涸、不满足、饥渴。
那么，水又是什么？约翰告诉我们：[耶稣这话是指着……圣灵说的。]他补充道：[那时还没有赐下圣灵来。]他的话直译则为：[那时圣灵还没有。]这话不可能是指圣灵尚不存在，亦不会指祂不作事，而是说，祂尚未以五旬节的丰满浇灌下来，成为[活水的江河]。所以，疲倦的客旅要得水解渴，干旱的世界要得滋润，端赖圣灵的充满。
那么，我们如何才能经历这种解渴、更新、使人生气蓬勃的充满？答案是：[到我这里来喝。信我的人……]这里有两句话，但条件只有一个，来到耶稣面前与相信祂没有区别，因为到祂前面来喝，就是凭信心来到祂面前。
此处的动词[渴、来、喝、信]都是现在式，因此我们到耶稣面前，不只是一次，带着忏悔与信心，乃是以后不断要来，不断要喝，因为我们不断会渴。我们的身体正是如此，每当渴了，就会去喝水；在灵性方面，我们也要学着这么做。基督徒是患了灵里酗酒症的人，总是感到渴，总是要喝。喝不是只要一杯水，乃是要喝下去。就是这么简单。喝是小婴孩最先学会的一个动作；他们生来就会。
供我们喝的水，成了活水的江河。我们不能把所领受的圣灵留住。正如汤朴威廉（William
Temple）所写：[没有人能拥有神的灵[其实是圣灵的内住]，而只为自己保留圣灵。圣灵在那里，便会从那里流出去；若没有流出的现象，祂就不在那里。]若有人宣称得到圣灵充满，却没有产生福音的关怀与行动，我们就要谨慎明辨。此外，要注意我们所饮的水和流出来的水之间的差别。我们每次只能饮下少量的水，可是我们一直前来，不断地喝，不断相信，因着在我们里面的圣灵大能的作为，我们小量的啜饮便迅速增加，变为活水汇集的大洪流；从我们里面会涌出[活水的江河]。这是被圣灵充满的基督徒自然流出的活水，成为他人的祝福。可是除了不断来到耶稣面前，不断地喝，没有其他途径可以保证活水的流入和涌出。因为圣灵的充满是要不断以信心支取的。
圣灵充满的标记
第二段新约的经文，强调圣灵充满的凭据，不过其中也包含要被充满的命令，这是我们将仔细查考的。今日被圣灵充满的人，会有什么标记呢？最重要的凭据应当是道德性的，不是神迹式的，是看圣灵的果子，而非圣灵的恩赐，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已经注意到，哥林多人虽曾接受圣灵的洗，也丰富领受了圣灵的恩赐，但却是[不属灵]的基督徒，因为他们缺少爱的道德品质[林前三1-4]。他们自高自大，以为已经得着某种的充满。所以保罗略带讽刺地写道说：[你们已经饱足了！][四8]，但这却不是圣灵的充满。若他们真被圣灵充满，当然就应当被爱充满，因为爱是圣灵的第一个果子。这不但因为恩赐没有爱就毫无价值[林前十三]，更是因为爱会期望得着恩赐的装备，以服事他人。
在使徒保罗的书信中，惟一形容圣灵结果的经文，只论到道德的品质。这便是以弗所书五18-21：
[不要醉酒，酒能使人放荡，乃要被圣灵充满。当用诗章、颂词、灵歌、彼此对说，口唱心和的赞美主。凡事要奉我们主耶稣基督的名，常常感谢父神；又当存敬畏基督的心，彼此顺服。]
在希腊文中，这段话有两个动词为命令式（[不要醉酒……要被圣灵充满]），另外四个动词则为倚赖这些主动词的现在分词（直译为[说]、[唱并作乐]、[感恩]、[顺服]）。换言之，要被圣灵充满的单一命令之后，有四个词形容圣灵充满的结果。
要被充满的命令，与另一个不可醉酒的命令并列，成为对比。有些人马上由此推论，醉酒的状况与被圣灵充满的状况相仿。他们说，圣灵的充满好像灵里的酩酊大醉，而使徒在此是将这两种醉的状况相比，一方是身体因酒而醉，另一方是灵里因圣灵充满而醉。这个解释并不是正确。不错，醉酒的人是在酒精的[控制之下]，同样，圣灵充满的信徒可以形容为：在圣灵的控制之下。而在五旬节，那一百二十人公开讲起别国的语言，因为圣灵赐给他们话语，在场众人的反应是，有些人讥评道：[他们无非是新酒灌满了][徒二13]，这也是事实。可是说这话的显然只是一小撮人，他们认为门徒喝醉了，因为他们不能了解门徒所说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大多数人的反应是惊讶不已，这些加利利门徒居然会说亚洲、非洲的士语，就是听众能明白的话。
所以，若以为这些第一批被圣灵充满的信徒，是处于醉醺醺、神志恍惚状态，或说这种状态是所有未来圣灵充满经历的模式，则是极大的误解。事实正好相反。以弗所书五18清楚指出，醉酒与圣灵充满在这方面毫无可以相较之处，因为醉酒被称为[无节制][excess，AV]，或[暴饮]（debauchery，RSV）。此字希腊文为asotia，在新约另外出现过两次，意思是[放荡]（多一6；彼前四4），本是形容一个人无法自我节制的状况。保罗写道，因为醉酒会落入无法自制的情形，所以务要避免。他话语的含意为，圣灵充满的情况恰好相反，绝不会失去节制。加拉太书五23特别告诉我们，圣灵的果子之一部分为节制[enkrateia]！使徒接着描述圣灵充满的结果，这些表现都需要运用智力，有节制，并且与神和其他信徒都保持美好的关系。
我们完全同意，醉酒与圣灵充满在我们里面都是极强的影响力；酒精影响血脉，圣灵影响内心。可是，过量的酒精会导致无法自制，失去理性，放纵胡为，使醉汉变成野兽；但圣灵充满却导致自我节制，行为合乎理性与道德，使基督徒变为有基督形象的人。因此，受酒精影响的结果，和受神的圣灵影响的结果，是彻底、完全不同的。前者令我们像禽兽，后者使我们像基督。
根据以上的结论，我们可以开始查考圣灵充满的四项美好结果，也就是确凿的客观证据。这些结果都表现在关系上。与圣灵充满最有关的，不是个人神秘的经验，而是与神、与人道德层面的关系。
第一是[说]。AV翻译为[向你们自己说]。这不是指被圣灵充满的人开始自言自语，仿佛神智不清了！RSV则译为[彼此对说]，这显然是正确的。在歌罗西书的类似经文（三16）中，使徒勉励读者，要让基督的话语丰富的存在心里，以致能够[彼此教导，互相劝诫]。
圣灵充满的第一个凭据，是我们彼此对说，这一点十分令人惊异，但并不算意外，因为圣灵的第一个果子就是爱。我们与神的相交无论似乎多么深刻、亲密，若我们与周围的任何一位彼此不说话，就不能自称得到圣灵的充满。充满的第一个标记是相交。不仅如此，这种交往是属灵的团契，因为我们彼此对说，不是瞎聊俗事，而是用[诗章、颂词、灵歌]相勉。这当然不是指，被圣灵充满的信徒沟通的常态就是唱歌！而是指，真正的团契是藉一同敬拜来表达。最好的例子是[都来颂]（Venite诗九十五篇），圣公会常在公众敬拜或主日崇拜时唱这首诗。严格说来，这并不是敬拜的诗篇，因为不是向神说，而是向会众说：[来啊，我们要向耶和华歌唱。]这便是神的子民藉诗章彼此对说，互相勉励来敬拜神。
这一点导向圣灵充满的第二个结果，即，[口唱心和的赞美主]。圣灵乐于荣耀主耶稣，把祂的荣美向祂的子民彰显，以致他们欢欣歌颂。不擅长音乐的人，有时会从AV对这句勉励的翻译得到安慰，那里译成[在你们心中]向主歌唱。因为从这一译文看来，他们的欢乐可以完全是内在的，纯粹[为主的耳而发]（J.B.Philips）！但是RSV将之译为[尽你们的全心]恐怕较正确。心所指的，不是歌颂的地点，而是歌颂的态度。使徒勉励我们不要沉默，而要以全部的感情来敬拜。
第三，我们要[凡事……常常感谢]。大部分人会在某些时候为某些事献上感谢，而圣灵充满的信徒则总是为一切事感谢神。他们在任何时刻、任何环境，都不会缺少感谢。他们是[奉我们主耶稣基督的名]感谢，因为他们与基督是合一的；他们感谢[父神]，因为圣灵在他们内心见证他们是神的儿女，而父神乃是全智、全善。以色列人最常犯的罪之一是埋怨，这是很严重的罪，因为是不信的征兆。每当我们开始嘀咕、抱怨，就证明我们没有被圣灵充满。圣灵充满信徒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凡事向天父献上感谢。
我们已经看见，圣灵充满的第二、三个标记，是向着神的——歌颂主，感谢父神。圣灵使我们与圣父圣子产生正确的关系——赞美的关系。圣灵充满的信徒在三一神的教义上，不会有实践方面的困难。不过，第一与第四个标记则是关乎我们彼此的关系，前面提到要彼此对说，现在则是要彼此顺服。
虽然使徒接着指出，顺服是妻子对丈夫、儿女对父母、仆人对主人特殊的责任，他首先却声明，这乃是所有基督徒对彼此的一般性责任（这就把丈夫、父母和主人都包括在内了）。谦卑顺服是基督徒行为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新约中这动词共出现了三十二次之多。圣灵充满的基督徒，其标记不是自我肯定，而是自我顺服。
不错，有时若事关基本神学或道德原则的废存，我们绝不能退让，保罗为这种坚定不移的态度立下了榜样，他在安提阿曾直接、公开抵挡彼得[加二11-14]。可是我们一定要警觉，免得自以为是坚持原则，但实际上却是丑陋的骄傲原形毕露。对自己的义怒最聪明的态度，是不予采信；通常其中多少含有不正当的虚荣心。本句的最后几个字可作为试金石：[敬畏基督的心]。我们首要的责任是敬畏主基督，向祂谦卑顺服。若我们对人的顺服会变成对基督的不忠，则我们对人的顺服就必须止步。
现在，圣灵充满的美好结果都已展现在我们眼前。这种充满彰显在两个最主要的范畴中：敬拜与团契。若我们被圣灵充满，就会称颂基督，感谢父神，并且彼此对说，互相顺服。圣灵使我们与神与人都建立正确的关系。我们寻找圣灵充满的主要证据，应该是从这些属灵品质与活动着手，而不是求见超自然的现象。使徒在哥林多书信与以弗所书中，谈到这个题目，以及在加拉太书中列举[圣灵的果子]之纲要[详见下一章]，所强调的正是这一点。
要被充满的命令
我们要回头来探讨这段经文的命令，就是以上所思想四个现在分词的依据：[要被圣灵充满]。请注意这个动词四个特点。
第一，它是命令语气。[要被充满]不是一项尝试性的建议、善意性的推荐、礼貌性的提示。这是基督给我们的命令，由祂所拣选的一位使徒带着权柄传给我们。我们没有自由可闪避这项责任，正如我们不能避免这段经文上下提到的一些道德责任，即，说诚实话，作正经事，以恩慈相待，彼此饶恕，凭爱心与光明行事等等。圣灵的充满对基督徒并非可有可无，而是绝对必要。
第二，这动词是复数。上一句的动词，[不要醉酒]，也是复数。以弗所书五18的两个命令，一个是禁止，一个是要求，都是写给全体会众的，可以应用于世界各地。没有一个人应当醉酒，每一个人都要被圣灵充满。此处的重点为，圣灵的充满并不是为少数人保留的特权，而是一项所有人都该尽的责任。寻求圣灵充满的命令，就像饮酒的约束与自我节制一样，都是向所有神的子民而说的，没有一个人例外。
第三，这个动词是被动的语态：[要被充满]，也就是，[让圣灵充满你们][NEB]。要享有充满，最重要的条件便是向祂毫无保留的顺服。然而不要以为，在领受圣灵的充满方面，我们纯粹处于被动；醉酒时并非如此。喝醉的人必须去喝酒，我们要被圣灵充满也同样要去喝，正如我们从约翰福音七37所看见的。
第四，这动词是现在式。在希腊文中，若命令语是过去式，则是指单一的动作，若是现在式，则是指持续的动作，这是众所周知的。就如，在迦拿婚宴上，耶稣说：[把缸倒满了水]（约二7），该处用过去式的命令语，显示祂是指只需作一次。而，[要被圣灵充满]是现在式的命令语，指出这是不断的支取，而不是某种戏剧性或决定性的经验，只一次就永远成就的。
将以弗所书中圣灵的[印记]与[充满]作对比，更可明白这一点。使徒两次写到，他的读者已经受了圣灵的[印记]（弗一13，四30）。这两个过去式完全相同，而且所描述的对象是每一个悔改的信徒。神已经接纳他，在他身上以圣灵为印记，证明他是属祂的，有祂的记号，受祂保护。虽然所有信徒都受了[印记]。可是并非所有都保持[被充满]状态，因为盖记是过去已经完成的事，而充满则是[或应该是]现在不断进行的。
此时，或许用一个例子更能帮助我们看见，圣灵充满用意不在于静止的状态，而是不断发展的经验。譬如以两个人作比较。一个是婴孩，刚刚出生，七磅重，才开始呼吸；另一位则是成人，六尺高，一六八磅重。两个人都健康而俊美，呼吸匀称，都可形容为[被空气充满]。那么，这两人的差异何在？乃在于他们的肺活量不同。两人都[被充满]，但是一个比较多，因为他的肺活量大得多。
属灵的生命与成长也相同。谁能否认在基督里的新生婴孩会被圣灵充满？每一个信徒的身体都是圣灵的殿（林前六19）；我们岂能假定，圣灵进入圣殿时不充满其中？一个成熟、敬虔、有多年生命的基督徒也会被圣灵充满。二者的区别可能可以称之为：他们的属灵肺活量不同，即他们对于神在自己身上的心意，在信心中的领受有所不同。
从使徒为以弗所教会的第一个祷告，可以清楚看见这一点。他祷告说：[求我们主耶稣基督的神，荣耀的父，将那赐人智慧和启示的灵赏给你们，使你们真如知道祂；并且照明你们心中的眼睛，使你们知道祂的恩召有何等指望，祂在圣徒中得的基业，有何等丰盛的荣耀，并知道祂向我们这信的人所显的能力，是何等浩大……]（一17-19）。
这段经文揭示了灵命进阶的步骤。凡[信]的人才能经验神大能的充满。可是他们必须先[知道]其伟大，而为要能知，他们需要圣灵来光照他们的内心。
如此看来，其顺序为：光照、知识、信心、经验。我们由光照得知识，而藉信心能前去享受我们所知道的。所以我们信心里的经验大半受制于我们内心的知识。而且，我们知道得愈多，属灵的容量就愈大，而我们凭信心去得着产业的责任也就愈大。因此，一个刚从圣灵得生的人，通常对于神在他身上的心意，领会得十公有限，他的经验也按此比例受到限制。可是当圣灵光照他心中的眼睛，他从前几乎作梦也想不到的美景，如今逐渐展现在眼前。他开始看见、明白神恩召的指望，神产业的丰盛，以及神能力的浩大。
他受到挑战，要以信心来承受神对他完全的旨意。可惜的是，我们的信心常跟不上知识。我们的眼睛得开，看见神在基督里向我们的心意；可是却踌躇不前，未能以信心来支取。我们失去圣灵的充满，不一定是因不顺服，而是因为不信。我们的肺长大了，但却没有派上用场。我们必须不断为自己的不信悔改，向神呼求增加信心，以致我们的知识增加时，信心也可以随着增长，可以不断地经历神更大的能力与更伟大的旨意。
一般信徒
以上所谈的，是如何区分圣灵的洗（在信主时一次永远领受的）与圣灵的充满（需要不断支取，且愈取愈多）。我们也探讨了主和使徒保罗的一些重要教训，即，必须不断来喝，圣灵充满的标记，以及被充满的命令。这一切都是查经的工夫。
但是对此种解释最主要的反对，不是来自解经，而是来自经验；不是理论，而是实证。且容我以两句话将其列出：
1.若说所有基督徒都受过圣灵的洗，大部分人从表面上却看不出如此！
2.有些基督徒声称，从圣灵领受了进一步、特殊的经历，而他们的宣称看起来非常真实！
以下将依次检定这两项反对。
首先，我们来看看今天所谓的[一般信徒]。有人问我们：[这样的人难道真的受过圣灵过的洗？看看他是怎么信主的，再看看他信主后的生活。他的皈依毫无神奇之处，一点也不像是[圣灵的洗]；而他目前的基督徒生活，也看不出曾受这种洗的凭据。]我们要怎么回答呢？
否定今天信徒的皈依即是（或包括）圣灵的洗，乃是根据一项先入为主的假设，即圣灵的洗必须要是某种形式。这些人心目中一直在想五旬节那戏剧化的事件。他们要看见风、火、别国的话，却忘了五旬节随着圣灵降临而来的超自然记号，并不是每一次圣灵之洗的标准，正如扫罗在大马色路上的皈依，所经历到的超自然现象，并非每一个基督徒信主的模式。我们已经看过，（别国的话）或（方言）并不是圣灵的洗不可或缺的证据。风与火也是同样的道理。使徒行传第二章末尾，记载那三千人领受圣灵，并没有提到风、火或方言，完全没有。五旬节的风、火和方言，正像大马色路上的光和声音，乃是外在附带的戏剧化成份，并不是内在经历的必要部分。若假定圣灵的洗不能以安静、非情绪化的方式来接受，有何圣灵根据呢？
我还可以进一步辩论。[重生必须是有感觉的过程]这一看法，即，经历再生的人必须对自己内在发生的事有感觉，是没有圣经根据的。耶稣的意思正与此相反。祂与尼哥底母谈话时，以风的吹拂比拟圣灵新生之工作：
[风随着意思吹，你听见风的响声，却不晓得从那里来，往那里去；凡从圣灵生的，也是如此]（约三8）。
虽然风的效果可以看得出、听得见、感受得到，但是风本身的作为却神秘而不可察觉。新生的效果也是明明可见的（生命的改变），但是圣灵重生的工作却神秘而不可洞察。当然，[皈依]（罪人以悔改和信心来归向基督）——这也是圣灵的工作——通常是有感觉的，因为那人的心思领悟到一些事，然后按照意志来行动。可是重生是将新生命植入死在过犯罪恶之中的灵魂。这可称为重生或属灵的新生，而我们对于这种属灵生命的注入，所能有的感受，不会超过我们肉身的出生。在这两种状况下，自我意识、存在的感受，都是后来才以发展出来的。所以，若如前文所证明，[圣灵的洗]是另一种描述圣灵的新生的方式，就没有理由坚持，这必须是有感觉的，更不能要求必须戏剧化。
另一个反对[一般]信徒能有此经历的理由，不在他皈依时的状况，而在他后来低水准的信仰生活，这种人还算是受过圣灵的洗吗？对于今日大部分信徒生活低于标准的情形，我一点也不想否认，或找藉口辩护。大半时候，情况的确如此，今人扼腕与叹。因着不顺服、不相信，我们已经丧失了许多产业。这些仍属我们所有，因为我们是属基督的，可是我们未能进入其中。我们就像以色列人，已经得着那地的应许，却还未能完全拥有。我们必须悔改，归向神。我们的确已经受了圣灵的洗，可是生活仍然层次太低，远低于圣灵的洗可以提升我们的状况，因为我们没有保持被圣灵充满。
我必须补充说，很不幸，这种低水准的信仰生活现象，所有基督徒团体中都可以找到。无论是自称有奇妙属灵经历的，或没有这类经历的，都可能在道德责任、诚实、纯正、不自私等上失败。同样，在这两种团体里，我也都知道一些人，满有基督荣美的形象。许多基督徒的失败或不良的表现，不是他们需要受圣灵的洗的凭据，（甚至那些骄傲自大、缺乏爱心、时常争吵、容忍罪恶的哥林多信徒，都曾受过圣灵的洗，）而是他们需要重新恢复圣灵充满的凭据。或是因着犯罪，或是因着不信，他们失去了圣灵充满，因此变成哥林多信徒的模样，即[不属灵]或[属肉体]的基督徒（林前三1以下）。从这个角度而言，许多基督徒的确在这经历上分为两个阶段，或者更多。但这并不是神一般性的旨意与目标（即不断地支取圣灵），而是由于犯罪退后所致。
特殊经验
现在我要谈前面所提及的第二种基督徒，不是一般（所谓）似乎没有受过圣灵之洗的信徒，而是特殊的信徒，（据称）他们有[五旬节]的经历，也就是他们所称[圣灵的洗]。对这些人和他们的经历，我们可说什么呢？我要简单略提出三种解释，读者可存于心，但我不打算花时间解释。第一，这类经验有极少数无疑是出自魔鬼的，撒但以可怕的伪装假冒真实的属灵经历。耶稣曾警告我们这类事情，而时下崇高异教的歪风，足以令我们提高警觉。然而，撒但矫饰的仿冒应该不能欺骗神的儿女。魔鬼即恨基督，也恨圣洁；在它掌权的地方，基督不会得到尊荣，圣洁也不会提升。
第二，相当大多数的经历是心理层面。当然，从某个角度而言，我们的经历都是心理上的。可是我的意思是，有些我们以为是属灵的经历，事实上是心理的，因为其发源处为我们的心理，而非神的灵。有一些所谓的[方言]显然是如此。究竟有多少可归于此类，我没有资格下断语。但是有一些[舌音]，就是心思无法控制之下所发的言语，在印度教、回教、摩门教的范畴内，以及服用某些药物状况之人中，相当常见，而这些现象与今日许多基督徒自称的经历，表面上似乎没有分别。然而，我们不需要过分担心这一点。认为某件事是心理现象，与视之为出于魔鬼，并不相同。[心理作用]在道德上、灵性上都可能是中性的。最重要的倒是要问，这样的经历有否荣耀基督。提升公义情怀。
第三，另外一些现代人的经验，其实是真正的重生经历。若我们听见传统信徒、或自由派信徒、天主教信徒声称，他们[受了圣灵的洗]，难免会猜疑，他们所形容的其实可能就是过去所谓[福音派经历]；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皈信，即他们所描述的一切经历，那么符合圣经！
简单提过这三种解释之后，现在我所关注的，是探讨那些既非来自魔鬼、又非纯粹心里作用，并且显然不是重生的经历，因为有这些经验的，是信主许多年的基督徒。这一些乃是真实的、更深的遇见神的经历。关于这些经历，首先要提的事无疑为：圣灵乃是主神。祂是神的灵，大能的灵，自由、全权的灵。我们不应该尝试限制祂的工作；其实即使我们想这么做，也办不到。虽然我相信，根据新约，我们必须坚持神用的常态是用圣灵作入门的[洗]，接着为不断、且愈来愈多地支取祂的丰盛，使得信徒在圣洁里不断成长，基督徒的成熟度愈来愈高；可是我们必须补充说，在这种成长过程中，可能会有许多次更深的经历，而且有时圣灵还会作不寻常的工作。关于这些进深的经历，我首先要强调其多样性，接着谈其次要性，第三则谈其不断的不完全性。
第一，其多样性。我用这个词，也包括一个事实，即相同或类似的经历可能会重复。我们已经注意到，新约的教训可以简称为[一洗多充满]。每一次我们承担新的责任之前，都可能会经历新的充满，为要装备我们来应付沉重的新工作。或者，某位信徒在一段不顺服、退后、或乾枯的时日之后，诚心悔改，而会发现自己突然被提升到一个属灵实际的新环境界。
这类经历，在某种程度上会依据我们天然的个性而有不同。圣灵尊重我们身为人的本性，在新造时并不会废去我们原初受造的样式。祂在我们里面的工作，是按照适合我们的方式，使我们能自由地发挥自己受造的一切潜能。可是我们的基本性情并没有被改变，这是属灵经验所以会有多样性的主要原因之一。我们不会，也不应该期待，[黏液型]与[暴躁型]的人，或内向与外向型的人，对基督的经历完全一模一样。
可是所有基督徒都可以期待与神有新的经历。神不喜欢陈旧、停滞。祂要我们唱新歌，因为祂期望我们对祂总有新的认识；祂应许说，祂的怜悯[每早晨都是新的]（诗四十3，九十八1；哀三23）。有时圣灵的内证再度强烈有力地肯定，我们实在是神的儿女，以致我们能从怀疑、黑暗中完全得着释放。有时祂以无比的大爱如浪潮冲激我们的心，甚至我们几乎要求祂将手挪开，以免我们被淹没。有时当基督向我们解明圣经，我们便[心里火热]，发现自己从未如此认识这位在圣经里的基督（路二十四27、32）。有时我们经历到灵性脉搏的悸动，心跳的加速，对神对人的爱燃起，里面充满平安、幸福的感受。有时，或在壮严隆重的崇拜中，或在家庭聚会亲切自然的交通中，或在领圣餐之时，或在私下祈祷时，一种看不见的属灵实际深深震撼我们，令我们肃穆，知道神乃是神，在祂面前俯伏敬拜。
以上在尝试描述那无以名状的情形之时，我们已经看见，三一神的每一位都在其中。基督徒的经历，乃是经历神，即圣父、圣子、圣灵。所谓[圣灵的经历]而不包含圣父、圣子在内，实际上并不能成立。其实，圣灵本是沉默的灵，祂不愿意要人注意祂自己，而是感动人祷告说：[阿爸，父啊！]以此向我们证明我们确实是神的儿女（罗八15、16；加四6）。最重要的是，祂要荣耀基督。祂将探照灯的光束集中于耶稣基督的面上。祂最满意的事，莫过于信徒能专一注目于耶稣基督。在论到祂要来一事的那段话中，耶稣说道：[有了我的命令又遵守的，这人就是爱我的；爱我的必蒙我父爱他，我也要爱他，并且要向他显现。]（约十四21）。
真正爱耶稣的人，是以顺服来证明他的爱；这样的人所能想象的最大赏赐，便是这则应许——圣灵要将他亲爱的主向他彰显。如此便带来彼得所谓[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彼前一8）。
以上我们所提的这些更深的经历，也可算是[平常]的经历，因为圣经指明，爱心、喜乐、平安的保证，是所有信徒都能体验的，至少可到某一种程度；而这类经历主要与此有关。若有一位基督徒读者对这一切完全陌生，倒会令我吃惊，可是还有一些经历似乎比较[特殊]，因为根据新约的描述，它们不属于一般基督徒通常经历的一部分；现在我必须来谈这一方面。有时，圣灵甚至会赐给信徒像保罗一般的经历，有[主的显现和启示]，保罗说他曾[被提到第三层天]，并且[听见隐秘的言语，是人不可说的]（林后十二1-4）。有些时候，特别是在复兴的时候，信徒曾声称得着极其特别的经历，体验到神特别的临及。有些时候，布道家或传道人会得着超自然的能力，以达成神呼召他去做的使命。可能我们都在一些属灵伟人的传记中，读过这类经历，诸如约翰卫斯理（Johnwesley）、怀特腓德（George
Whitefield）、爱德华滋（Jonathan Edwards）、布锐内德（David
Brainerd）、慕迪（D.L.Moody）等人。按照圣经的用语，我们可以说，这些人是受了圣灵的[膏抹]。用这个词要非常谨慎，因为从一方面说，所有基督徒都曾被圣灵[膏抹]，或领受了祂的[恩膏]（林后一21；约壹二20、27）。不过，圣经也用这一词形容特殊状况，如，耶稣在开始公开事奉时，曾将以赛亚书六十一1用在自己身上，声明道：[主的灵在我身上，因为祂用膏膏我，叫我传福音……]（路四18）。或许我们也应该如此来看大数的扫罗，在亚拿尼亚去见他时，所临到他的事。那时，他[被圣灵充满]（徒九17），以致能向万人作基督的[见证]，将他所看见的、所听见的述说出来（二十二14；参二十六16-18）。这是他成为使徒的授命礼与膏抹礼。
我们现阶段所要探究的，是这类经验的多样性。我一点也不怀疑其真实性，但我所担心的，是少数热心人士企图将某种僵化的模式，套用在每一个人身上，即他们坚持所谓信主之后的[圣灵的洗]，必定会以特定样式出现，并且必有某些现象会随之而来。我感到，这是我不得不拒绝之处，因为与圣经不合。可是，我们千万不要以另外一套模式来取代他们所提出的！我们所能说的，只是：基督徒生活以新生命开始，这件事表面的情形可能有各种不同的现象，但是都有圣灵的[恩赐]或[洗]在其中，随后会有生命的成长，这个过程也会包括各种不同的更深经历。
谈过这些经历的多样性之后，我们要思想其次要性。这些经历也许会令人深深感动，或兴奋异常。可是没有一种经历，从重要性来说，能与神最初恩典之工相比，即神施怜悯，使我们与祂和好之工。有些基督徒以相当夸大的言词，来谈论他们的进深经历，仿佛他们从前是受捆绑的，现在才得自由；从前的一切都是水，现在水已经变成酒了。可是他们必定是把主观的感觉误讲成客观的事实。因为，在我们与基督以信心连结之时，所发生的事是那么奇妙，甚至新约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足以来形容。是的，这是一种新生，但也是一种新造，是复活，出黑暗入光明，出死入生。从前我们是奴隶，如今成了儿子；从前我们失丧，如今已经归回；从前我们被定罪，在神的震怒之下，现在我们得以称义；成为祂家中的儿子；后来的一切经历，从重要性来说，怎么可能与此相比？我们在描述更深经历之时，必须十分谨慎，不可贬抑重生，或以言辞轻蔑这个神以爱所作的头一件决定性、创造性的工作。
我的第三点是，这些后来的经历都是不完全的。有些人讲到自己的经历，言下之意似乎是说，不单从前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简直不值一提，就连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更奇妙的事了！他们给人的印象为，他们已经至于完美。这正是哥林多式的自满自足。保罗以相当挖苦的语气形容他们道：[你们已经饱足了，已经丰富了，不用我们，自己就作王了。我愿意你们果真作王，叫我们也得与你们一同作王！]（林前四8）。
他们的言语行仿佛透出，他们正在享受私人专有的千禧年！可是同一本新约圣经，既以强烈的字眼说到神在基督里为我们所作的事，又不断提醒我们，目前我们只是刚踏入我们的产业而已。在今生之中，我们要继续饥渴寻求，以进入更深，心知惟有等到来生，我们才会不再饥，不再渴。所以在新约之中我们发现，肯定与渴求、满足与不满时常同时并列。一方面，[我们……欢欢喜喜]，一方面，[我们……叹息]（如罗八23；林后五2）。
不错，喜乐是圣灵果子的一部分，但是基督徒的优伤亦是真实的。有些基督徒的谈话与表情仿佛显出，他们脸上应该永远挂着微笑！可是，我们读到旧约，那些圣徒常[眼泪下流成河]，因为别人不守神的律法（诗一一九136）；主耶稣自己也曾为硬着心的耶路撒冷哭泣（路十九41）；使徒保罗甚至在写信时禁不住[流泪]（如：腓三18）。有时我真希望，今天能看到更多基督徒的眼泪；我也期望，更多人能成为敏锐的基督徒，为世界、教会、及我们自己的心仍然不断犯罪，而深感不安，时常流泪。要等到新天新地的时候，神才会抹去我们一切的泪水（启二十一14）。
劝勉
在本章的结尾，我冒昧提出一些个人性、实用性的劝勉。首先，要勉励我们中间未曾自称领受过圣灵特殊经历的人；其次，则要勉励那些自称有这类经历的人；最后，我要勉励所有的人，无论我们的经历为何。
第一，容我对有过多次[通常]模式的更深经历，却没有领受圣灵特殊经历的人进言。对于别人自称的经历，我们很容易因着恐惧或骄傲或嫉妒，去质疑或甚至否定其真确性。可是，若只因为别人自称有经历，我们却没有而去否定他们的经历，那就错了。当然，我们应当[凡事察验]，特别是要[试验那些灵]（帖前五21；约壹四1）；或许我们也会觉得，对于某些说法最好采取保留的态度；但同时，若一些经历并不与圣灵冲突，并且所结出的果实似乎对信徒有裨益，对教会有正面的作用，我们就应当谦卑，愿意承认圣灵在别人身上特殊的运行；至少我们能像迦玛列一样，说：[任凭他们罢；他们所谋的，所行的，若是出于人，必要败坏；若是出于神，你们就不能败坏他们；恐怕你们倒是攻击神了！]（徒五38、39）。在当今圣灵似乎在搅动教会的时刻，我们都需要十分敏感于祂在我们中间可能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们必须非常谨慎，不要亵渎圣灵，把祂的工作视为来自魔鬼；也不要销灭圣灵的感动，只定意把祂限制于我们自己安全的传统模式。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要对祂在我们中间较寻常、普通的运行感到不满，以致得罪神。基督徒的成熟度并非一定要有不寻常的经历。我们应该感到欢喜，知道圣灵是我们的导师与见证，并且以祂所赐给我们的仁爱、喜乐、平安、能力为荣。
第二，我要向那些可能圣灵曾特别作工的人进言。你们必然会为着神所赐的大恩感谢祂；可是请记住，圣灵是全权的灵。祂不仅[随己意]将不同的属灵恩赐分给各人（林前十二11），而且也按着自己的意思执行祂特殊的工作。你们非常乐意见证神为你们所作的，这是可以了解的，但是我请求你们，不要认为每个人的属灵经历都必须是同一模式，甚至亦不要以为，圣灵必定想要将所赐给你的也赐给别人。所有基督徒应当共有的，是属灵的恩典，而不是属灵的恩赐、属灵的经历。总而言之，你要因自己的经历而敬拜神、颂赞神，但是劝勉他人的话语，则不可根据经历，而要根据圣经。更实际的说，我要恳请你们，切勿大力宣导说，[圣灵的洗]是与皈信完全不同的经历，在其后才会发生，因为这一点不能由圣经得到证明。请换一个作法，多多鼓励我们圣经常提出的劝勉，即不要让圣灵担忧，不要销灭圣灵的感动（弗四30；帖前五19），要靠圣灵行事，被圣灵充满（加五16；弗五18）。请多鼓励我们这样行，我们便会十分感激。
第三，是向所有的人劝勉，无论我们属灵的情况为何。让我们都不断寻求被圣灵充满，被圣灵引导，靠圣灵行事。我们怎能不以喜乐的心来共这受互通之点，以致没有任何分裂产生？更进一步说，我们都能同意，被充满的主要条件便是要渴慕。圣经告诉我们，神使饥饿的得享美食，却叫富足我们的空手回去。祂说：[你要大大张口，我就给你充满。]（诗八十一10）。这句话的意思，并非说我们今生有可能充满到永不再饿的情况。当然，神在基督里藉着圣灵的确会满足我们的饥渴，但是惟有等到来生，经上记着说，那些人才[不再饥，不再渴]（启七16）。在今生，我们的饥饿会暂得饱足，但又会发生。耶稣说：[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太五6），意即，饥渴慕义是基督徒恒常的状态，正像[灵里贫穷]、[温柔]、[怜悯]一般。因此，无论是有特殊经历的人，或是没有这类经历的人，都不可以为自己已经[饱足了]，认为神不可能再令他得到更多的充满！我们都必须学习不断来到耶稣面前，不断来喝。惟有如此，借用公祷手册（The
Book of Common Prayer）中智慧、平衡的话语，我们才能[逐日在圣灵中愈来愈丰富，直到进入神永远的国度]。
